将视线从车窗外的风景上移开，凌思楠的脑海中还是那三个字。
不要走。
想到少年眼中带着一抹忧郁向她乞求，凌思楠不禁垂下眸子。
[所以那个人……是你弟弟吧？]
电话那头传来刘爽的声音。
凌思楠心神一震，可能是没想到刘爽能如此干脆地说出清远的身份，她居然忘记了第一时间反驳，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反驳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阿爽……你会不会鄙视我？”凌思楠的嘴唇动得很慢，声音很小，几乎要被公交车的引擎声盖过。
刘爽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那天我就觉得你和你弟弟的关系不正常，尤其是他对你的表现，看你的眼神……]
闭上眼，凌思楠已经做好了要被好友嫌恶的准备。
[说完全不在意也不可能，乱伦听起来真的很难接受。]
“阿爽，你就直说吧。”
[不过，我是个颜控。]刘爽的口吻忽然调侃起来，[颜值高于一切，而且我家小楠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想找到一个比你弟弟更适合的男生，确实有点难。]
凌思楠抿了抿唇，一股酸意从鼻头泛开。
电话那头忽然从轻松的调侃慢慢安定下来，口吻认真了许多，[但是我还是要问——你们是认真的吗？]
凌思楠的指尖在手机的一侧慢慢地滑动，“认真的。”
[你的话我相信，毕竟你一直都是怕麻烦的人，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但……你弟弟呢？他那么小……]
“他比我还认真。”凌思楠说完这句话，忍不住反省了下自己会不会太自信，可是思前想后，又觉得元元在感情这件事上，确实比她更执着。
电话那头的刘爽叹了口气，[最好真的是这样……你们以后要面对的困难，实在是太多了，如果只是一时冲动又不小心被发现了的话，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不会的。”凌思楠出口的语调平静、缓慢、却坚定，“我真的很喜欢他，就算被发现，就算以后不在一起，这也会是最宝贵的回忆，我不会后悔。”
因为她的发言，刘爽不禁唏嘘，[那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凌思楠说：“那张照片是事实，越辩解越容易被人追着不放，只要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清远，怎样都好，反正我留在这个学校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楠楠，可是你一个人……]
“别忘了我从小都怎么走过来的，阿爽。”凌思楠笑了笑，“这些不过是小问题。”
对她来说，最大的打击，大概还是二伯去世吧……那才是不可承受之痛。
公交车到站了，凌思楠走下车，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
把通话完毕还留着余温的手机收进口袋，不经意地抬眼间，她看到站牌下倚着少年横生落寂的身影。
松了两个纽扣的精白色衬衫，藏蓝的校服长裤。
干净又得体。
但气息依然是孤独的，清冷的。
仿佛是只是一撇静止的水彩，无声无息。
她的胸口却上一层暖，和一缕涩意。
那是她弟弟。
就算他们彼此再怎么互相喜欢，那依然是不被世俗所承认的关系。
她想开口却屏息，只是怔怔望着他的侧脸，单手捉着书包的背带，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