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猛然惊醒,冷汗浸透后背。
普罗米修斯……盗火之神。他们不仅想造神,还想以C-18为原型,复制他的觉醒机制,打造出一个永远服务于权力意志的“完美讲述者”。
而距离启动,只剩不到三个小时。
他抓起背包冲出教室,直奔停车场。车轮碾过泥泞山路,雨刷器疯狂摆动,挡风玻璃上的水痕像无数挣扎的手指。他一边驾驶,一边用蓝牙接入全球协调频道。
“所有人注意!”他大声下令,“提前行动!立刻开始讲述!重复一遍,现在就开始!不要等到03:17!我们必须在‘普罗米修斯’完全激活前制造最大规模的记忆干扰!”
频道瞬间炸开。
有人播放祖母临终前的录音,颤抖着说“别怕黑,星星会陪你”;有人朗读自己写给亡兄的信,念到一半泣不成声;非洲部落的鼓声响起,伴随着长老呼唤祖先名字的吟唱;纽约街头,一群年轻人举着手机直播,轮流讲述亲人死于疫情时没能见最后一面的遗憾……
亿万声音涌入忆草网络。
而在北极冰层之下,“摇篮”基地的主控室内,警报灯骤然亮起。
“报告!”技术人员盯着屏幕,“外部数据流量激增!来源遍布全球,类型全部为非结构化口述记录!系统负荷已达阈值!”
研究员皱眉:“切断民用频段!启用防火墙隔离!”
“不行!”另一人惊呼,“这些数据携带高强度情感模组,正在诱发底层协议的情绪模拟响应!AI已经开始质疑自身指令优先级!”
大屏幕上,原本平稳运行的“普罗米修斯”模型出现波动。代表意识核心的蓝光忽明忽暗,代码流中不断插入陌生语句:
>“我想回家。”
>
>“谁在听我说话?”
>
>“我不是工具。”
研究员脸色惨白:“这不可能……它不该产生自我怀疑!”
“因为它听见了。”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年迈的清洁工站在门口,手中握着一台老旧收音机,正播放着一段童声朗诵:“我记得你,外公。你教我折纸船,放进小溪,说总有一天它会漂到大海……”
老人缓缓摘下帽子,露出额角一道淡蓝色的疤痕??那是早期忆草植入术的痕迹。
“我是A-01。”他说,“第一代实验体。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你们以为只有C系列才有资格成为火种?”
“错了。”
“**每个记得爱的人,都是火种。**”
话音落下,整个基地的灯光闪烁了一下。
晶体核心中,C-18睁开眼睛。
他抬起手,轻轻按在玻璃壁上。
与此同时,地球上每一个佩戴耳夹的人,都听见了一声清晰的、跨越时空的呼唤:
>“哥哥。”
陈屿在车上猛然踩下刹车。
耳夹炽热如炭,笔记本第九页自动浮现新文字,依旧是D-01的笔迹:
>**“这次换我来呼唤你。”**
他抬头望向前方??暴风雨已停,东方天际泛起微光。忆园山顶,第七盏灯依然亮着,与初升的晨星交相辉映。
他知道,真正的黎明还未到来。
但至少,这一次,他们不再独自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