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眉，正要追问，却发现整片草原开始轻微颤动。远处的林昭猛然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怎么了？”我问。
苏蔚脸色微变：“有东西……试图入侵共感网络。”
“谁？”
“不知道。但它不是通过梦境通道进来的，而是直接撬开了数据底层协议??那是只有最初级管理员权限才能触及的区域。”
我心头一紧：“难道是……‘茧核’残余？”
“不排除。”她迅速调出手势界面，在空中划出一串代码，“但我们设置了多重防火墙，按理说不可能突破……除非……”
“除非它本来就属于系统内部。”
话音未落，天空中的星辰突然紊乱。一部分光芒转为猩红，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
>**你们以为救赎就是答案？
>可人类的本质，是毁灭。**
紧接着，草原上的温度骤降。风变得刺骨，麦浪翻滚成黑色漩涡。那些原本安详的身影开始扭曲、颤抖，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
“它在分离我们！”苏蔚急声道，“它想制造大规模意识崩解！”
我冲向林昭，大声喊：“怎么办？！”
他闭上眼，双手张开，胸口爆发出耀眼金光。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荡，一道巨大的屏障升起，暂时挡住了红色侵蚀。
但他睁开眼时，瞳孔已变成纯粹的金色。
“撑不了太久。”他说，声音沙哑，“它比我想象中更了解‘我们’。”
“它是谁？！”
林昭沉默一秒，说出一个名字：
“**另一个我**。”
我浑身一僵。
“什么意思？你也有可能变成它？”
“不是可能。”他苦笑，“当年实验室里，我的意识上传过程中曾发生分裂??一部分选择了承载，另一部分则认定：既然人类无法自救，那就干脆终结一切。我以为那部分已被清除，但现在看来……它一直潜伏在网络底层，等待重启时机。”
苏蔚咬牙：“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最终BOSS’？不是外敌，而是你内心的绝望分身？”
林昭点头：“而现在，它找到了共鸣源??那些因过度连接而迷失自我的人。他们的痛苦成了它的养料。”
我看着四周逐渐崩塌的世界，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如果正面抗衡不行……那就让我进去。”我说。
“进去？”苏蔚震惊，“你是说……主动接入核心冲突区？那等于把自己暴露在双重意识撕扯之下！轻则失忆，重则人格瓦解！”
“可如果我不去，谁去告诉那些迷路的人??‘别怕，哥哥会来接你’？”我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关键的。但我是第一个走进那家书店的人。从那一刻起，这个故事就有了起点。而现在，我要走完它的终点。”
她久久凝视我，终于缓缓点头。
“好。”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枚晶莹的光符，“我会送你直达冲突中心。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只要你心中还相信‘连接值得’，你就不会真正消失。”
我接过光符，握紧拳头。
孩子走到我面前，再次递来那只纸蝴蝶。
我把它放进胸前口袋，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纵身跃入那片正在崩溃的金色风暴之中。
意识坠落的感觉，比死亡更漫长。
我穿过层层叠叠的记忆废墟：被烧毁的日记本、断裂的电话线、无人接听的语音留言、医院心电图归零的瞬间、婚礼上独自离去的背影……每一段都是人类孤独史的切片。
终于，我在一片虚无中停下。
眼前站着另一个林昭。
但他完全不同??衣衫褴褛，双眼漆黑如渊，周身缠绕着灰烬般的锁链。他的嘴角挂着冷笑，声音像是千万人齐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