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嘴角微扬，却不带半分笑意：“我不是你叔公。我是罗家最后一个‘守梦人’。”
“守梦人？”苗缈愕然。
“罗家世代相传，并非只有风水堪舆之术。”灰袍人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本残破古籍的虚影??正是《玄枢经》的模样，“《玄枢经》真正的内容，不在纸上，而在梦里。每一代罗家人，都会做同一个梦：倒悬宫殿，星轨崩乱，铜门九重，叩响三声。而‘守梦人’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个梦永不醒来。”
“那你为何现在才出现？”罗彬厉声问。
“因为我一直在梦里。”灰袍人淡淡道，“直到你念出口诀那一刻，梦境与现实的界限被撕裂，我才得以脱身。”
他目光扫过铜门：“你封的是门，不是梦。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地宫之内，而在所有人的梦中。”
罗彬心头剧震。
梦？
他突然想起这些年不断重复的噩梦：那座倒悬的宫殿，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中央王座上的人影始终看不清脸……还有那三声叩门，每次快要响起时，他就会惊醒。
原来那不是幻觉。
那是预兆。
“地宫只是容器。”灰袍人继续道，“它封印的，是一个‘集体梦境’??南岭三十六村，百年来所有死者临终前的执念汇聚而成的意识海。一旦九门全开，这个梦境就会反噬现实，所有人将在睡梦中死去，灵魂永困其中。”
“所以爷爷他……”
“他牺牲自己，只是为了延缓这一刻。”灰袍人闭上眼，“而你，罗彬，你是唯一能彻底终结这个梦的人。因为你不仅是罗家血脉，更是‘梦魇之子’??生来就能在他人梦中行走的存在。”
罗彬脑中轰然炸响。
难怪他从小就能梦见陌生人的人生片段；难怪每次噩梦醒来，身边物品会莫名移位；难怪《玄枢经》会引动梦魇……原来他根本不是普通的风水师，而是某种更为古老存在的载体。
“怎么终结？”他艰难开口。
“进入梦境核心，找到‘钟下之人’。”灰袍人指向铜门，“然后，在他叩响第三声之前，亲手杀死他。”
“可他是谁？”
“是你。”灰袍人睁开眼，直视着他，“也是你爷爷，是你曾祖，是每一个未能完成使命的罗家人。他是我们所有失败者的集合体，是梦魇本身的人格化显现。”
空气仿佛冻结。
罗彬踉跄后退一步，背抵冰冷石壁。
他在和自己战斗？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苗缈颤声问。
“有。”灰袍人看向她，“你可以带走罗彬，从此远离南岭，永不提及此地。但代价是，十年之内，整个南方将陷入集体昏睡，百万人在梦中枯萎而死。”
苗缈脸色惨白，却仍紧紧握住罗彬的手。
“我跟你进去。”她说。
“不行！”罗彬断然拒绝，“太危险了！你不是罗家人，进梦会直接魂飞魄散！”
“可我有灰仙遗种。”苗缈从怀中取出一枚黑色骨符，上面刻着狐形图腾，“胡杏临死前塞给我的。她说，若有朝一日你要入梦，就让我用它护住神魂。”
罗彬怔住。
那是灰仙最后的馈赠。
是希望，还是更深的陷阱？
“时间不多了。”苗觚忽然开口，指着地面。
只见那些骸骨的眼窝中，已爬出细小黑虫，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朝铜门涌去。它们啃噬着门缝边缘的符文，速度极快，显然在试图重新激活阵法。
“是怨蛊。”苗觚沉声道，“有人在外部施法，唤醒祭品残魂，企图二次开启地宫。”
“戴志雄。”罗彬咬牙。
“不止他。”灰袍人望向洞顶，“你听。”
众人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