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灵蕴手搭在门框,“床小,我担心你半夜掉地上。”
“那你走吧。”姜悯扯来棉被盖住身体。
被子晒过,有暖融融太阳和洗衣粉味道。这个家穷归穷,到处都打整得很干净。
周灵蕴去找奶奶,结果发现老太太从里面把门闩上了。
“你不去陪老板睡觉,来我这儿干啥?”奶奶说啥都不开,甚至把灯熄了,说要睡觉,让她别吵人。
周灵蕴只能回房间。
姜悯挪到了床里侧位置,面朝墙躺,周灵蕴耷拉着脑袋在床边闷闷坐了会儿,脱下外套,在她身边小心翼翼躺下。
床拓宽了些,还是窄,两人侧身躺着,背对着背,身体不可避免紧挨,可以清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呼吸。
黑暗中,谁也没有说话,刻意回避着之前所有的不快,空气近乎凝固,唯有窗外呼啸而过的山风。
姜悯睁着眼睛,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感受着身下硬邦邦的床板硌着骨头。十好几年,周灵蕴都是这么过的。
“冷吗?”姜悯轻声问道。
她不在她身边这些日子,有没有不习惯呢?
“还好。”周灵蕴声音蒙在被子里。
“三十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了。”姜悯继续说道。
胸腔漫长起伏一下,嘴里吐出的热气闷在被窝里,反扑到眼睛上,弄得眼眶潮乎乎。
周灵蕴摇头,“山上没有信号。”
“我知道。”姜悯又是两声低咳,“所以我来找你了。”
她是什么意思,示好吗?
“我不会跑的。”周灵蕴打开手电,坐起来重新点上灯,“你可能感冒了,我去给你弄点枇杷膏,奶奶熬的,止咳。”
“周灵蕴!”姜悯忽而一声高喊。
门边驻步,周灵蕴惊愕回头。
烛光摇曳,女人眼底有温润的珠光闪动,是泪吗?她不确定。
“其实我没出国,我一直在朋友家。”姜悯掀开被子坐起来,起身朝她走过去。
“我领养了一只小猫。在朋友家的地下停车场遇到的,它躲在我的车下,那只小猫就是我理想中的你的样子,是一只很可爱的奶牛猫,长毛奶牛猫,真的,我从来没想过,它真的会出现在我面前……”
就像你。
像你突然出现在我生命中。
“那很好啊。”周灵蕴背对着她,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小猫很可爱。”她就在身后,近在咫尺,周灵蕴却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小猫很可爱。”姜悯重复。
她难道忘了吗?她就是她的小猫呀。
周灵蕴当然没有忘记,姜悯无数次,把她比作小猫。
可她同样没有忘记,姜悯曾经是有过一只小猫的。
——“不想养了,就送人了。”
是姜悯当时原话。
“我去给你拿枇杷膏。”周灵蕴打开房间跑出去。
晃动的手电光柱切割黑暗,周灵蕴背抵在门板,张开嘴大口喘息,拼命压抑着汹涌而上的泪意。
她绝不会忘记,女人曾疾言厉色警告,“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她会小心恪守本分,绝不越雷池一步——
作者有话说:今天去医院了,所以迟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