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好吃吗?”程巷像只小动物眼神闪亮亮的看她,双脚在桌面以下小幅度的跺。
“不好吃。”
“啊?”溢于言表的失望神色,让人疑心程巷在这家小摊入了股。
陶天然低头去咬藕片。
“诶不好吃你就别吃了啊……”程巷慌着去阻止。
陶天然执着筷子躲了下,低头又咬一口。
“骗你的。”
“哇塞……”程巷呆了:“陶天然你居然会跟我开玩笑啊?”
程巷觉得,人真是肤浅的视觉动物,为什么陶天然吃个麻辣烫都吃得这么好看,让她心跳得愈发快。
程巷也觉得,人不是那么肤浅的视觉动物,因为陶天然蒙住口罩走在她身旁,还是让她心跳得愈发快。
也许是陶天然身上的味道也许是天空将落未落的雪。
也许什么都不是。
喜欢只是一种纯粹的心情,纯粹到你甚至很难为它找出一个具体的理由来。
程巷抬眸望一眼天:“雪还没下。”
“我妈说……”程巷圈一下舌头:“诶我换个开头啊,网上说跟对象讲话不能用‘我妈说’这个开头。总之,老话说……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那时她们在路边等回学校的出租车,站在窄窄的胡同口避风。
程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本来想说下雪前是最冷的什么的……但,不是因为这个。”
她的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蜷起又松开,掌心贴着内衬布料蹭了蹭,觉得自己在出汗。
“陶天然。”她舔舔唇:“要牵手么?”
陶天然垂落眼睫,落在她刚刚舔过的唇瓣。
不似她的唇薄,程巷的唇带点厚度,嘟嘟的很有存在感。
陶天然的眼神在那抹莹润兜个圈。
顿了顿,陶天然说:“要接吻么?”
程巷愣了。
“那多僭越啊。”说完她咬住自己的唇。
陶天然笑了。
那时她靠在北方古老的墙垣。来了多久还是不适应北方,冬日空气里有苍肃的雪松味道,黑色毛衣袖口带静电,抬手碰向程巷的脸时轻轻“啪”的一声。
程巷下颌下意识往后一弹,又往前凑,将脸托进她掌心。
软软的,暖暖的。
陶天然修长的手指触过来是一阵冰凉,好似一整晚将落未落的雪预演。
程巷也不知自己为何,始终咬着唇,盯住陶天然毛衣袖口晃动的银色拉锁。
陶天然拇指轻拨一下她唇瓣:“放松。”
“你来真的啊?”程巷忽然结巴起来:“不不不行啊。”
她往后一蹦两米远。
陶天然缩回手去,插回素黑的大衣口袋,头往后抵,倚住古老的胡同墙面,斑驳得很有存在感:“不行?”
她个子那样高,高且削薄,穿长款的廓形大衣配及膝马靴,就那样落拓的倚着。
“也也也不是不行。”程巷一手将围巾甩回肩后,另一手伸进羽绒服口袋:“等等,你等等。”
掏一阵又往路边便利店跑:“你再等等。”
陶天然倚在巷口,望着对面一盏路灯。电压不稳,灯丝毕剥跃动着,身后烟松灰的墙砖不知已有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