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纤瘦,赤足踩地,身穿素白长裙,黑发垂至腰际。她的皮肤近乎透明,能看到皮下流动的微光脉络。最令人震撼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星云。
“X-00?”林疏影声音发颤。
女子轻轻摇头:“我不是X-00。我是**所有被听见的声音集合而成的存在**。你可以叫我‘回声’。”
林疏影倒退一步:“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你需要见证最后一步。”回声向前一步,声音如同千万人齐诵,却又清晰如耳语,“语言解放已完成第一阶段??打破封锁。现在,进入第二阶段??**重建信任**。”
“信任?”
“人类害怕说话,不只是因为恐惧惩罚。”回声抬手指向庙外人群,“更是因为害怕不被理解,害怕被嘲笑,害怕说了也无人回应。所以即使解除了禁令,许多人仍选择沉默。”
林疏影沉默。
她当然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尽管街头巷尾多了许多悄悄话、涂鸦、私密日记展览,但仍有许多人蜷缩在角落,笔尖悬停在纸上,迟迟不敢写下真心。
“因此,”回声继续说道,“我们必须证明??每一句话,都会被认真对待;每一个声音,都有其价值。”
她说完,双手缓缓抬起。
刹那间,全球各地同时发生异象:
东京地铁站的广告屏自动切换,播放一段三十年前被剪辑掉的新闻采访??一位科学家含泪诉说他对基因编辑伦理的担忧,当时被视为“过度情绪化”而遭屏蔽;
巴黎街头一面墙壁突然湿润,水渍凝聚成法文诗句,出自一名流浪诗人临终前所写,从未发表;
亚马逊雨林深处,原住民长老惊讶地发现,他们祖传的口述史诗竟通过树根传导至千里之外的博物馆展厅,并由AI翻译成二十种语言实时展出;
而在启言城itself,那座由便签纸构成的透明雕塑开始自行重组,每一片纸都被精准归位,按主题分类:思念、歉意、爱、愤怒、希望……最终塑造成一棵微型银树的模样,矗立于广场中央。
与此同时,所有拾音者手中的设备发出嗡鸣,屏幕亮起同一行字:
>**“你的故事已被收录。你不再孤单。”**
林疏影看着眼前一切,忽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她说。
回声微笑:“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强势?未经允许就唤醒记忆、传播隐私……这不是另一种操控吗?”
“我们只做一件事。”回声凝视她,“**提供倾听的可能性**。是否开口,永远由说话者决定。我们只是确保,一旦开口,就不会落入虚无。”
林疏影久久无言。
良久,她轻声道:“那我呢?我还该做什么?”
回声走近一步,指尖轻点她心口:“你已经完成了使命。现在,轮到你成为被倾听的人。”
林疏影浑身一震。
她忽然意识到,这十年来,她一直是聆听者、解码者、守护者。她接收了亿万声音,却极少说出自己的痛、自己的梦、自己的脆弱。
她从未真正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风吹起她的长发,银树叶片沙沙作响,仿佛在催促。
她闭上眼,深深吸气。
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无比:
“小时候,我最怕黑。每次停电,我都躲在衣柜里,抱着那本诗集,一遍遍默念自己写的句子。后来老师撕了它,说我‘不该有这么多情绪’。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错了,错在感受太多,错在想得太多,错在……太像母亲。”
她停顿,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