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会取消了,街头音响关闭了,甚至连手机铃声都被建议改为震动模式。各国政府联合发布《静默令》,要求公众在每日凌晨三点十七分至十八分保持绝对安静??那是“入口时刻”,任何突发噪音都可能导致不稳定灵魂滞留人间。
然而,总有人不愿服从秩序。
一支名为“破晓”的地下组织在暗网上公开宣言:“死亡不应被管理!灵魂归来是天赋权利!”他们在墨西哥沙漠秘密建造了一座巨型声波增幅塔,宣称要用极端频率强行撕开声网壁垒,让所有亡者无差别回归。
林晚得知消息时,已是行动前六小时。
她立刻联系国际声控联盟,请求派遣无人机封锁该区域。但对方回复迟缓,理由是“涉及主权争议”。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地图上那个红点不断扩大,心中清楚:一旦那座塔启动,释放出的将是未经过滤的集体潜意识洪流??战争创伤、种族仇恨、宗教狂热……这些沉睡百年的毒瘤将借“归来”之名重返人间。
她做出决定。
“调整计划。”她对团队说,“提前十二小时启动仪式。我要亲自去墨西哥,阻止他们。”
“你疯了吗?”苏念震惊,“你现在是最关键的共振源之一,离开敦煌等于瓦解整个架构!”
“所以我不会离开。”林晚走向实验室最深处的一台银白色设备??那是陈默用量子音频仪改装而成的“声影投射舱”。它可以将使用者的声音、意识、部分感知能力以全息形式远程传输,实现跨洲际的精神在场。
“我会用声影过去。”她说,“只要还有一丝频率相连,我就在那里。”
深夜,敦煌基地灯火通明。
林晚躺入舱内,四肢贴上生物导联,头部套上环形接收器。盲人歌手和陈默分别进入两侧辅助舱,三人脑波监测曲线在屏幕上逐渐靠拢,形成稳定的三角波形。
“开始吧。”她说。
机器启动瞬间,一股剧烈的抽离感袭来。她的意识仿佛被拉成一条纤细的声线,穿过大气层、越洋电缆、卫星链路,最终降落在墨西哥沙漠上空。一道由光与音构成的人影缓缓凝聚,站在破晓组织的增幅塔前。
现场数百人惊骇后退。
那身影不高,却散发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她没有拿武器,只是抬起手,轻轻哼出一个音符。
第一个音,是《小燕子》的起始调,温柔如母亲抚慰婴儿。
第二个音,融入藏传佛教诵经的低沉嗡鸣,安定人心。
第三个音,叠加非洲部落送魂鼓的节奏,引导灵魂安眠。
三个音节叠加成一道“声障”,呈半球形扩散开来,将整座增幅塔笼罩其中。塔顶原本闪烁的紫色电弧瞬间黯淡,内部机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被无形之手扼住了喉咙。
“你们想让死者回来?”林晚的声影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可你们有没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又有没有想过,有些声音一旦回来,就不会再走?”
一名青年冲出来怒吼:“我妹妹死于校园枪击!她连遗言都没留下!凭什么你说不能让她回来?!”
林晚看着他,眼中泛起微光:“我相信你爱她。但你也该知道,她最后几秒经历了什么??恐惧、剧痛、窒息、绝望。这些情绪不会因归来而消失,反而会感染每一个听见她声音的人。你想让她一遍遍重演死亡吗?”
青年僵住,嘴唇颤抖。
“我们不是禁止归来。”她继续说,“我们是在守护归来的尊严。真正的倾听,不是强行拽回,而是耐心等待,温柔迎接。若你真心铭记她,就不该用仇恨之火点燃她的名字。”
沙漠中风声骤停。
片刻后,有人放下手中的工具,默默转身离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人群如潮水般退散。
最后一人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道光影缓缓跪下,双手合十,对着大地行了一个古老的礼。
随后,光影消散。
敦煌,林晚猛地睁开眼,冷汗浸透衣衫。她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肺部被挤压过一般??远程声影虽不耗体,但精神负荷极大。她勉强支撑着坐起,看到监控屏显示:墨西哥增幅塔能量已归零,威胁解除。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传来新消息:
-南极科考站报告,冰层下传出新的钟琴旋律,这次是欢快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