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是空寂的。
这是秦峰此刻最直观的感受。
前一瞬,他还站在武斗山之巅,与那仿佛宇宙化身般的武斗之主对谈,手中掌握着新生的宇宙奇物【斗】。
后一瞬,武斗之主、巍峨神山、环形星港、亿万。。。
火光在男人脸上跳动,映出深深浅浅的沟壑。他眼角的皱纹像被岁月刻下的灶纹,一圈一圈,盛着烟熏火燎后的温柔。孩子们围坐在他身边,冻得发紫的手指微微颤抖,却不敢靠近那口锅??他们太久没吃过热食了,怕这是梦,一碰就碎。
男人不急。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用油纸裹了又裹的葱花,轻轻撒进锅里。那一瞬,香气如针,刺破寒夜,直扎进每个孩子的鼻尖。有个小女孩猛地抽了下鼻子,眼泪无声滑落。
“香……真的香。”她喃喃。
男人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像是炉火终于燃透了湿柴。“当然香,”他说,“这可是祖传的汤底。”
他没有说谎。
这口锅,是从南岭最老的灶台上请下来的第三十七代复制品;这包葱花,是忆面树下生长的“念香草”,只在有执念之人手中才会散发熟面气息;而这汤底……是他走了三百年才熬出来的。
他曾是星河尽头一名普通的补给舰驾驶员,因违抗命令给难民分粮而被流放。他在十二个废星间流浪,见过太多人死于饥饿与寒冷。直到某一夜,他在残骸中听见一首小调??那歌声轻得像风,却让他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他梦见了南岭,梦见了苏璃站在灶前说:“真正的强者,先学会如何温暖别人。”
醒来后,他疯了一样寻找通往南岭的航线。他拼死登上一艘走私船,用十年时间当苦力还债;他在黑市换到了半本《灶诀》残页,在极寒星球上靠记忆反复练习控火;他甚至为了一口正宗长明灶灰,潜入天机阁外围禁地,险些被星轨大阵碾成尘埃。
但他终究来了南岭,见到了忆火碑,跪在忆面树下吃下了第一碗天然面。
那一夜,他梦见林渊走过雪storm,梦见伪渊化火升天,梦见苏璃将木勺交予少年,梦见无数人在宇宙角落点燃灶火。
他哭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他没留下名字,只带走一口锅、一包念香草、一捧灶心灰,和心中滚烫的执念。
现在,他要把这碗面,端到这片从未有过烟火的死寂之地。
锅中的水渐渐沸腾,压缩面饼缓缓舒展。男人从破旧行囊里取出自制辣油??那是他用七种耐寒植物提炼的替代品,虽不及正宗泼辣子热烈,但香气同样能唤醒沉睡的味觉神经。
“辣,不只是味道,”他曾听一位老灶师说过,“辣是提醒你活着的东西。”
他将辣油缓缓淋下,红光微闪,热气骤升。孩子们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口锅,仿佛看着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
“好了。”男人轻声道,“每人一碗,慢慢吃,别烫着。”
他亲手盛面,动作稳得不像一个流浪者。每一碗都不多不少,恰好三根葱花,一点油星浮在中央,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第一个孩子接过面时,手抖得几乎端不住。他咬了一口,忽然哇地哭了出来。
“我想妈妈了……她以前也给我煮过这样的面……她说,只要吃到热面,就说明还有人爱我……”
男人蹲下来,轻轻拍他的背,什么也没说。
因为不需要说。
在这片荒芜的星球上,这一碗面已经说了所有的话:
你还活着。
有人在乎你。
你不孤单。
夜更深了。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微弱的火光亮起。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岩洞、废墟、地下避难所中走出,循着香气而来。他们衣衫褴褛,命脉断裂,眼神麻木,可当那股熟悉的面香钻入鼻腔时,某些东西悄然复苏。
有人开始奔跑。
有人跪地痛哭。
有人颤抖着掏出干瘪的口袋,想用最后一点积分换一碗面,却发现男人只是笑着摇头:“不要钱。饿了,就坐下吃。”
于是,野灶亭旁,出现了第一张由废弃金属板拼成的长桌。
于是,这片星球迎来了第一顿“有人为你煮”的饭。
而这一切,都被千里之外的一艘观测飞船上记录下来。
“第1029号传承点确认激活。”机械音平静播报,“目标群体:边缘流民,初始人数:17,预计扩散周期:8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