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烟的呼声噎了回去。沈遽又自然地松开了手臂，留给她反应的余地。
哥哥的面孔逆着月光，她却也可以清晰辨认出所有的轮廓细节。眉弓下的深邃眼窝，犹如希腊石膏像的俊美线条，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薄冷的唇轻扬：“想出来走走？”
“…嗯。”
沈烟烟已经彻底没了睡意。也没有问他问什么会停留在自己的帐篷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接受了哥哥月下漫步的邀请。可她很快又有些后悔。
幽蓝的天幕下，远处矗着的高楼浑然似身披乌衣的亡灵。
遥处的杂林间一片茫茫无边的黑暗。
偶尔掠过一阵呜咽的风声，像是随时可能浮出左魂右魄。
冷意更是沿着衣物没有覆盖到的每寸肌肤，渗透进毛孔。
沈烟烟轻轻抖了一下。她是从小被精细娇养的花儿，依旧怕冷、畏黑。哪怕成了异能者，也无法从容置身其中。
可身侧的男人，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她的感受。他的手掌温热如炭，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去车上吧。”沈遽道：“那里有光。”
她没有松开。如果不是碍于孟烟这层身份，她甚至早已主动抱紧了哥哥的手臂。此时更是无比乖顺地任由沈遽牵着，来到车上。
沈烟烟坐在车后排，无声低垂着头，轻轻搓着十指缓解僵冷。
沈遽折断了几根萤火棒，放在反光杯中。化学放光的冷光源逐渐增强，萤火般的绿光很快充盈了车厢内部。
沈烟烟也彻底看清了兄长的脸。他微抿着唇，瞳孔里沉闷而无声，似静水深流。
密闭的环境之中，彼此的反应都被放大。
其实沈烟烟早已敏锐觉察到，自从前日蓝河的事情结束后，哥哥的心情就始终沉浸在半压抑的状态下。
今晚他的状态也有些不对劲。她心底惴惴不安，好一会儿没出声。
沈遽仰靠在车座，又闭上了眼。突起的喉结滚动，眉骨似不适地微攒。
半响，沈烟烟才试探性地开口：“你还好么？”
“无事。”
可男人身上的青筋隐隐凸起，血管的流动和呼吸声也并不平畅，她能觉察出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