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徐徐弥漫、缭绕,再消失于无形。
“这是烟?”他压下视线,将手里的东西晃了下,身影消失在窗户边。
南久拿着衣服上二楼洗澡,刚要进浴室,她脚步一转,走向廊窗。拐角的地面上点着一盘香。香气很淡,不像蚊香那样浓烈,大概就是刚才宋霆点着的东西。这个香不止出现过一天了,只是南久从未在意过。她忽然意识到,除了刚来的头几天,她已经很久没被蚊子骚扰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崇光每天都跑来串门儿。有时候茶馆人多,他就跟着打打下手。
巷子里的老茶客瞧见李崇光端着水壶,笑着打趣南老爷子:“南老,老李头儿子怎么跑你这做上门孙女婿了?”
南老爷子斥道:“别乱说,他跟我家小久一道儿长大的,玩得来。”
那茶客又道:“小时候玩得来,长大了谈朋友不也正常的事,那话怎么说,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李崇光听见长辈这么说,心里直乐呵,转头就对着站在茶柜后的宋霆说:“宋哥。”
宋霆拿了一款茶叶回过身来。李崇光抓耳挠腮,一脸难为情的样子,试探道:“我要是跟小久好,你说南爷爷会同意吗?”
宋霆还没说话,南乔宇横插进来:“你不应该先问问南久会不会同意吗?”
“说得对。”
傍晚前,李崇光将南久叫到茶馆外,说有话跟她讲。
吴婶买的大米送到了,送米的在门口喊。宋霆走出茶馆将大米扛在肩上,转身之际,瞥见李崇光和南久站在墙根那头。两人面对着面,李崇光背对宋霆,南久靠在墙上。她目光微斜,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与宋霆的视线缠在一起。
细碎的冰楞在她眼眶里凝结,她盯着宋霆,拽住李崇光的衣领,将他拉到身前。李崇光下意识伸出手臂撑在墙上,将南久圈在臂弯间。
宋霆收回目光踏入茶馆,没再停留。
南乔宇的朋友去岘水镇漂流,喊他一道去玩。下午南乔宇收拾了两件衣服,叫了辆车前往几十公里开外的岘水镇,说是第二天下午回来。
临走时,他不知道手机充电器扔哪了,慌急慌忙中拔走了南久的充电器。身上的背包从柜台上扫过,不巧把南久的手机碰掉在地。他赶忙捡起手机,瞥了眼碎裂的手机屏,又瞄了眼四周,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手机重新放回柜台上。
南久回来拿起手机一看,转头就问吴婶,南乔宇在哪?吴婶说他已经走了。南久只有暂时压下火气,等他回来算账。手机屏虽然坏了,好在还能用。
晚上,南久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通往阁楼的阶梯铺着光。
南久回身将浴室门关上,“嘎吱”声落在寂静的走廊里,楼梯上方传来宋霆的声音:“小久。”
南久停在楼梯口,楼上的脚步声敲打在木质楼梯上,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她抬眼看去,宋霆从拐角处转下来,深色卡其裤裹着长腿,裤线笔直,几乎占了身高的大半。随着他一步步向下,整个身影显现出来,头顶几乎要抵到楼梯口低矮的门框,他微不可察地低了下头,来到她跟前,沉静的视线位于高处,带着难以回避的掌控感:“我跟你聊会儿。”
南久转身走到二楼的廊窗边上,目光落向窗外寂静的巷子:“聊什么?”
宋霆依然停在楼梯拐角处,身躯隐在阴影之中。
“我知道你现在这个年纪对很多事情感到新鲜,新鲜不等于可以为所欲为,特别感情上的事,你图一时新鲜,想过后果吗?”他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滚出来,沉甸甸得如钝器敲在实木上,“即使你不计后果,别人的处境呢?就拿李崇光来说,你是真打算跟他处处看,还是就想玩一玩,或者想用他来气我?”
“你气到了吗?”南久靠在窗边转回头,深巷里的风拂过她的发尾,卷起一丝掠过她光洁的颈侧。那双含水的眼里沾染着清澈与无辜,如暗香浮动的花蕊。但宋霆知道,她这朵花浑身藏着危险的刺。
他的表情像经年风吹日晒的岩石,情绪深埋在眼底,面上却纹丝不动:“如果你想用这种方式来激我,大可不必。说到底,你也成年了,真想跟谁好,那是你的自由,只是不希望你因为我的关系去胡来。”
“胡来。”南久轻轻咀嚼着这两个字,背靠窗台,缓缓挪坐到窗框上。
茶馆廊道的窗户是低矮的老式窗框,南久小的时候还要垫脚才能趴在窗框上,如今腰部以上轻易就能探出去。她向后一仰,半个身子探出窗户,长发瞬间被巷风吹得纷飞。
几乎同时,宋霆的身影压到她眼前。她腰间一紧,偾张有力的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瞬间拉回窗内。她顺势跳到地面,手指绵软地搭在他胸膛上,抬眸凝视着他:“这才叫胡来。”
她松掉手,转身绕过他走下楼。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宋霆,她要真想胡来,有的是办法。
脚步声消失在台阶上,宋霆仍然立在廊窗边。温软的身体、指尖轻痒的挠碰转瞬即逝,初绽白兰的幽香仍然缠绕在空气中,吸进肺里,再不断渗透进四肢百骸。
她胆大,肆意妄为,既定的规矩对她毫无约束。
宋霆双手撑住窗框,垂下眉眼。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生意往来,他习惯将事态把握在可控的范围内。然而这抹幽香却极具破坏力地在他身上留下危险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