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鼎前,一名身穿素白衣袍的老者背对他们而立,白发垂肩,手中握着半截白骨杖。
“是你……”狄不倦瞳孔骤缩,“玄冥子!”
老者缓缓转身,面容枯槁,双眼却亮得骇人。“不错,是我。五灵教最后一位长老,也是当年……亲手为你写下命格之人。”
沈疏影厉声道:“你不是已在二十年前死于天雷之下?”
“死?”玄冥子冷笑,“我只是将自己的魂魄寄生于地脉阴气之中,等待时机。如今,我终于找到延续‘丙三’意志的方法??不必复活阮青袍,只需让他最恨的人,成为新的载体。”
狄不倦冷冷看着他:“所以你们选了我?因为我体内仍有‘心焚’残劲,因我背负罪孽,因我无法真正放下过去?”
“正是。”玄冥子抬手指向鼎中火焰,“你的命格碎片已被炼化七日七夜,如今只差最后一步??献祭你最爱之人的心头血,便可完成‘命格逆写’,让你在清醒中沦为傀儡,既保有智慧,又听命于我。”
沈疏影一步挡在狄不倦面前:“休想!”
玄冥子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情劫?‘双谐令’之所以能逆转生死,是因为你们彼此牺牲的意愿达到了极致。而现在,我要利用这份深情,将它变成毁灭的引信!”
话音未落,四周石壁轰然开启,数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出,每人手中都持有一面铜镜,镜面映出的并非人脸,而是无数挣扎哀嚎的灵魂??全是当年死于五灵教之手的无辜者!
“这些魂魄已被炼成‘怨念之媒’。”玄冥子高举白骨杖,“只要你们动一下,它们便会扑向沈疏影,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轮回深渊!”
空气凝固。
狄不倦缓缓闭眼,呼吸变得极轻。
他知道,此刻任何武力反抗都会导致沈疏影陷入险境。而玄冥子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杀他,而是逼他屈服,逼他在理智与情感之间做出选择??要么看着爱人魂飞魄散,要么自愿成为“丙三”的新宿主。
“放她走。”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如湖,“我答应你,接受命格逆写。”
沈疏影猛然回头:“阿倦!你说什么?!”
“我说??”他睁开眼,目光如炬,“让我代替一切痛苦,让这场噩梦终结在我身上。”
“不行!”她怒吼,“你以为这是赎罪吗?这是堕落!一旦你被控制,天下将再无‘双谐’,只有新的暴政!”
“可若你不走,现在就会死。”他轻声道,“我宁可变成恶魔,也不愿看你消失。”
泪水滑落她的脸颊。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些怨魂只要受到攻击便会疯狂反噬,而她的修为尚未全复,根本无法护住自己。
林东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却终究无法出手。
就在僵持之际,狄不倦忽然笑了。
他低头,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簪??那是沈疏影十年前送他的定情信物,一直贴身收藏。
“你还记得这支簪子吗?”他对她说,“你说它是用千年寒玉雕成,能镇邪避煞。其实……我还偷偷在里面封了一缕你的魂丝。不是为了防身,而是怕有一天,我会忘记你的模样。”
沈疏影怔住。
下一瞬,他猛然将玉簪刺入自己心口!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衣襟。但他没有倒下,反而仰天长啸:“以血为引,以魂为契??我狄不倦,自愿献祭此身,换取沈疏影平安!”
玄冥子大喜:“成功了!命格共鸣即将启动!”
然而,异变陡生!
那滴落在地的鲜血并未被火焰吞噬,反而如活物般蠕动,迅速蔓延成一道复杂符纹。紧接着,玉簪中的寒光骤然爆发,一道纤细身影虚影浮现空中??竟是沈疏影的元神投影!
“这是……双重魂印!”玄冥子惊骇后退,“你早就准备好了反制之法?!”
“没错。”狄不倦咳出一口血,嘴角扬起笑意,“你以为‘双谐令’只能用来复活死者?它真正的力量,是让两颗心在生死边缘达成绝对共鸣。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真正被控制。”
虚影中的沈疏影轻声道:“阿倦,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她双手结印,元神冲向青铜鼎。刹那间,寒玉之光与鼎中幽火激烈碰撞,发出刺耳尖鸣。整个地宫剧烈摇晃,石块坠落,墙壁崩裂。
玄冥子怒吼:“不可能!区区凡人之情,岂能抗衡千年邪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