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闻言不由得纷纷点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天星海的举动,神情或是不解,或是担忧。
如果仅仅是万古神座独自面对眼下的情况,青宣等人都相信以天星海的实力和手段完全可以安然脱身。
然而他们非得拖着。。。
风穿过新筑的回声亭,掠过十二根刻满誓言的石柱,将那支骨笛的余音送向四野。说书人站在亭前,目光落在最后一句誓言上,久久不动。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听,就永远不该有人必须沉默”这几个字,指尖微微发颤。
他知道,这不只是铭文,是活下来的证明。
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缓,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刚刚苏醒的土地。一个穿灰布衣的小女孩走来,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我想告诉哥哥,我不是故意打碎花瓶的。”
她抬头看向说书人:“爷爷,这里真的能让人听见吗?”
说书人蹲下身,从行囊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铜铃,递给她:“不是‘让人听见’,而是‘有人愿意听’。你愿意说,就有人愿意听。”
小女孩犹豫片刻,终于接过铜铃,轻轻一摇。
叮??
声音清脆,却仿佛撕开了某种无形的屏障。刹那间,亭内光影微动,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眼前,是个少年模样,脸上带着熟悉的倔强与委屈。他望着小女孩,嘴唇微张,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缓缓伸出手,虚虚地摸了摸她的头。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前去,却只抱住了一缕风。
“哥哥……”她抽泣着,“对不起……那天我害怕,不敢承认……可我一直都想告诉你……”
那身影渐渐淡去,临消失前,嘴角竟扬起一丝笑意。
说书人静静看着,没有出声。他知道,这不是幻象,也不是亡魂显形??这是记忆在共鸣,是被压抑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出口。共忆圣坛的力量不再局限于祭司与信标,它已渗入人间最细微的裂痕,在每一次坦白、每一次道歉、每一次鼓起勇气说出“我错了”的瞬间悄然苏醒。
他收起铜铃,望向南方。
林晚还在路上。
自哑墟崩塌之后,她并未停下脚步。那场浩劫虽解开了十万年的沉默枷锁,却也揭开了更深的疮疤??原来,不只是哑墟有缄默执法者;在整个大陆的暗面,存在着一张庞大的“禁言之网”。那些被抹去声音的人,并非仅因灾祸或战乱,更多是被制度性的遗忘所吞噬:政令下的集体失忆、律法对真相的封存、家族为保颜面而代代隐瞒的罪愆……
她一路北行,途经七十二城,每到一处,便设一座流动回声亭。有时是在刑场旧址,有时是在孤儿院墙角,甚至在死囚牢房外搭起帐篷。她不问身份,不论过往,只做一件事:**听**。
有人告诉她,自己曾是朝廷密探,亲手毒杀了主张改革的老师;有人说,他是某个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却因恐惧一直装作失忆;还有一个老农,在她面前跪了整整一夜,只为说出三十年前饥荒年间,他曾吃过死去亲人的肉。
每当这样一句话落下,天际某处的信标便会微微闪烁。第十颗、第三颗、第九颗……它们像星辰般回应着人间的真实。
但第十二颗,始终静默。
林晚知道,它已点亮,却不稳定。因为它不属于任何固定坐标,它的明灭,取决于这个世界是否真正学会了倾听。
这一日,她来到一座名为“忘川镇”的边陲小城。此地原名“归语城”,百年前因一场文字狱被改名,所有居民被迫签署《缄口盟约》,违者逐出家园。如今街道冷清,屋舍陈旧,连孩童嬉戏都压低声音,仿佛高声说话便是犯罪。
她在镇中心支起回声亭,挂上一盏纸灯,上书:“今日无价,只求一言。”
无人靠近。
直到黄昏,一个驼背老人拄拐而来,站在亭外三步远,颤抖道:“你说……真能不说出去?”
林晚点头:“这里的话,不会成为别人的武器。”
老人咬牙,忽然跪下,嘶声道:“我当年……举报了我妻!就因为她写了一首诗,说‘春风吹不开铁窗花’!官府说那是反诗!我为了活命……为了儿子能继续读书……我亲手把她送进了地牢!她死了……死前都没见我一面……”
话音未落,老人已是泪流满面,额头磕在地上,咚咚作响。
林晚没有扶他,只是轻轻摇响青铜铃。
铃声荡开,镇东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异响??那是多年封闭的“缄语书院”大门,竟自行开启。尘封的匾额落下,露出背面一行小字:“言不可禁,心不可欺。”
当晚,全镇三十户人家中,有十七户点燃了蜡烛,摆在窗台,象征“愿说”或“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