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接了。”凌清远虚着眼，指尖在挂断的按钮上滑过，“走吧，宴会开始了。”
两个人回到白金汉厅的时候，果然凌静已经开始和今日到场的来宾致辞。
凌清远默默走到父母身边站定，凌思楠跟在他身侧，两人肩并肩站着。
邱善华侧目扫了儿子一眼：“去哪儿了？”
“洗手间。”凌清远平静得毫无波澜，又恢复到平日里的那个听话的好儿子。
凌思楠一手按着脖颈，生怕被看到那一抹吻痕。
刚出来的时候她特地看了眼，这该死的弟弟，完全没留情面，吻痕深得根本不是“蚊子咬的”这种借口能够掩盖的。
邱善华狐疑地瞟了眼隔着一个身位站着的凌思楠，又看了眼身边的凌清远。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从心头滋生，她拧起眉，许久才把目光重新投回了台上。
凌静是个非常大气的女人。
凌思楠审视着这个她应该称为小姑姑的女性，她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地和道场的来宾致辞道谢，说完一遍中文，又用英语说了一遍，因为今天到场的人里，也有她在国外结识的朋友。
她举着酒杯，用娓娓道来又不乏幽默的语气，和在场的人介绍这十多年她打拼的经历。
凌思楠全神贯注地听着，惊叹于凌静小姑姑的优秀。她早早地离开了凌家的温室，一个人身在异国他乡步步为营，直到现在成了美国一家上市公司的CEO。
她有着她不曾有的叛逆，却依循着这份叛逆逆袭。
“小姑姑真是个让人羡慕的人。”凌思楠自言自语般低声说道，她羡慕的不是凌静的外貌、家世、如今的地位，而是她坚持自我，披荆斩棘，最后活出了自己。
凌清远看着台上的长辈，目光里情绪蛰伏，“是啊。”
偏头眄了一眼身边的凌思楠，又收回了目光。
其实姐姐你也是，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
凌静的致辞很成功，在场的来宾都由衷祝福，哪怕是一开始心怀各异的凌家人，也多少对她多了几分敬重。
致辞之后，还有一些热场表演。
爵士乐歌手的演唱带动了现场的欢乐氛围，凌思楠退到场边上，靠着桌沿欣赏，母亲拉住了弟弟，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三不五时地往她的方向瞄。
……
她早就习惯了。
习惯于让自己置身事外。
明哲保身，是最好的选择。
几曲唱完，现场忽然打光在一架三角钢琴上，凌思楠定睛一看——
竟然是凌崇亮。
钢琴声起，优美的音符如同流水一般从凌崇亮的指尖倾泻而出。
乐声和缓，沉稳，和凌崇亮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Ballade?pour?Adeline》，”身边忽然响起凌清远的声音，“中文大概是……《水边的阿狄丽娜》。”他不知何时回来了。
“我是不是错怪他了？他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
“琴弹得再美的人，也可能是一个恶人。”凌清远也斜靠着桌沿，双手撑在身后，抬起下颔望着台上的凌崇亮，嘴角的笑意轻蔑，却又像是自嘲。
凌思楠偏头，场上的光线早已经暗下来，所有人的焦点都在凌崇亮身上，而她却莫名想起了弟弟的手，提出了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清远，你也会弹钢琴？”
凌清远瞥了她一眼，扬唇淡笑：“不会。”
果然是自己意淫过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