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十六岁的陈凡月搀扶着年迈的李婆,站在路边眺望着远处巍峨的城墙。
少女高挑的身姿在粗布衣裳下依然显露出令男人垂涎的曲线,她抬手擦汗时,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臂。
“婆婆,京城到了。”陈凡月轻声说道,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李婆眯着昏花的老眼,拍了拍少女的手背:“月儿,去讨碗水来喝吧。我这老骨头快撑不住了。”
陈凡月点头应下,转身向路边的茶棚走去。
她步履轻盈,脑后扎着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即使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也掩不住那份日渐显露的风姿。
茶棚里几个歇脚的汉子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被她那对如水明眸和微微上扬的唇角吸引。
四年前那个血腥的清晨,陈凡月在破祠堂中醒来,浑身是血,腰间缠着一串已僵硬的肠子。她尖叫着挣脱那可怕的东西,连滚带爬缩到墙角。
祠堂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影逆光而立。来人是李婆,当时她正四处采集药草,听见动静进来查看。
“哎哟喂,这是造了什么孽!”李婆惊呼道,快步走到陈凡月身边。她是个干瘦的老妪,目光却犀利有神,一身粗布衣衫洗得发白。
陈凡月瑟瑟发抖,语无伦次地讲述昨夜王家的惨案。李婆仔细听着,不时点头,最后长叹一声:“可怜的孩子,这定是惹上仇家了。”
李婆虽是丑妇,可年轻时也嫁为人妇,却因天灾家破人亡,从此与神佛为伍,靠给人看事解厄勉强维生。
她看陈凡月孤苦无依,便道:“你若无处可去,就跟着老婆子吧。虽不能保你富贵,至少饿不死。”
陈凡月望着老人,泪如雨下,连连点头。
李婆从竹篮里取出药草,捣碎了敷在陈凡月后脑的伤处,又帮她擦去脸上的血迹。
“从今往后,你就叫我婆婆吧。人家问起,就说你是我远房侄孙女,爹娘没了来投靠我的。”
陈凡月哽咽应下,从此成了李婆的“细妹”。
跟随李婆的头一年,陈凡月时常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李婆总是耐心安抚,教她念些安神的咒诀。
随着岁月流逝,陈凡月渐渐走出阴影,身形抽条,容貌也长开了。
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因常随李婆奔波,通常编成一条粗辫子垂在脑后。
脸庞从稚嫩的圆润变得轮廓分明,成了标准的瓜子脸。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带着几分忧思,笑起来则如弯月,透着聪慧灵动的光芒。
她的笑容最好看,唇角天然微微上扬,露出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每当这时,两颊还会现出浅浅的酒窝,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欢喜。
这也是李婆最常夸赞的:“咱们月儿这一笑,任谁看了都舒心。”
四年来,她们走乡串寨,李婆给人看事解厄,陈凡月就在一旁打下手。她记性好,很快学会了那些咒诀套路,有时还能配合李婆“演”上一出。
李婆的“法事”通常如此:在昏暗的屋内设个小佛堂,点上香烛,烟雾缭绕中盘腿坐下,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信众则在下跪着,虔诚聆听。
“天门开,地门开,各路神仙来尝斋…”李婆常念的咒诀陈凡月早已熟记于心。
待“请神”后,李婆会抓把香灰包好,称是“神药”,让求神者回家给病人服用。
陈凡月起初对此半信半疑,李婆悄声告诉她:“不过是给人个念想,真病还得看郎中。咱们又不是那些山上的仙人,混口饭吃不害人便是。”
“仙人?这世上还有仙人呢?”陈凡月不解,李婆笑笑摸摸她的头,“你不懂,这世上事多着呢,我当时遇见你的那个祠堂那就是个仙祠,那就是双佳镇给一个仙立的。”陈凡月咋咋眼,不知道这仙人是什么人,也吃五谷吗?
也要娶亲吗?
神婆生意时好时坏,有时一连几日无人问津。遇到这种情况,一老一少就只能挨饿,或者拉下脸面乞讨。
陈凡月还记得第一次乞讨的情景。那是在一个陌生村镇,两人已一天没吃东西。李婆实在走不动了,坐在路边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