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君大感失望,问道:“夫人可知去了何方?”
温彩裳意味深长笑道:“你好在乎他?”顾念君自觉失态,说道:“朋友间在乎罢了。”
温彩裳心道:“小贱蹄子,你这心思,骗得过自己,却骗不过我。李仙啊李仙…你倒真不老实,这才进城多久,便招惹了顾家姑娘。李郎纵然不对,但你妄自动心,更是可恶。你既送上门来,便怪自己命苦。”
面上却微笑说道:“那少年英雄得你这朋友,当真三生有幸。我如没记错,他已朝北去。”
顾念君说道:“啊!好罢,谢过夫人。”转身离开。温彩裳凝目送离,待顾念君出门,冷哼一声,一甩袖子,立即朝李仙行去。
小团欲要跟随,但三步间便失身影。温彩裳悄生生,冷幽幽,已站在李仙身旁。
李仙觉察异样,问道:“夫人,怎么了?”温彩裳说道:“好李郎…我思来想去,你还是尽快剐眼罢!”
李仙说道:“夫人,你…”温彩裳说道:“你已为我画了三副画,我很满意,再多便不必啦。”她袖子一挥,一道剐目刀掉落地上,她款步慢行,缓缓绕李仙走数圈,说道:“李郎…我给你一日时间,你好好听话。谁叫你生性风流,喜爱沾花惹草。”
她不容李仙再言半句,知李仙甜言蜜语,威力甚大,多听几句,便又心软推延。剐眼之事,她早该去做,但一推再推,一迟再迟…她谈恋温存,不忍破坏,明知李仙狡猾耍诈,却纵容默许。
顾念君来访,固然令她醋性大发。却更要借此劲头,威逼剐眼之事。如气愤消散,她难免心又柔软,犹豫不决。
温彩裳心想:“我需叫他为我剐眼,而非我剐他眼。他是我爱郎,我怎能剐他眼睛。”是以不曾亲自动手,每谈说“剐眼”话题,皆是哀求、要挟、逼迫…却绝不亲自动手。
温彩裳手捏数印。“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她掌印对照八卦,一连八印施展,毫无异样动静,只觉光线渐暗。
李仙目力非凡,见阁室内蚕丝飞闪,细密却无形。
待此招施尽,她鼻尖轻“哼”一声,不与李仙说话,转身即走。阁室间只留李仙一人。
小团姗姗来迟,穿过草木长廊,遇到夫人迎面走来,脸若冰霜,全不理会她。她好奇之下,拐出长廊,朝李仙所住的阁楼望去,顿满脸惊容,双腿一软,见那偌大阁楼,已被无数白色蚕丝包裹。形状如同巨蚕茧。
原来…温彩裳所结八道“印法”,乃是“蚕衣错玉功”中的“八绝印”,意指绝天、绝地、绝风、绝雷、绝泽、绝火、绝水…。由蚕丝形成困杀局,困自其中,诸般手段,亦毫无办法。
她先捏“乾印”,身旁祖蚕倾吐蚕丝,这种蚕丝肉眼难见。她捏印刹那,手指勾动蚕丝,使得凌空编织,复杂织就,顷刻间笼罩上空,绝人轻功遁逃之意。
再捏乾印,蚕丝扎进地内,织成地网。绝人融地遁逃之意,此后震、巽、坎、离…每印一处,必绝人一种遁逃之策。待八印尽出,便是上天无路,下地无能。
昔日客栈相遇,温彩裳浅试牛刀,尚未用出此功。便叫郝青蛇不敢招架,此节对付李仙,实在大材小用。
且说阁室内,一切如旧。李仙精通五行,知万物间互有联系,风水互相牵扯。此刻却感寂静非常,一切牵扯,均被切断。如被抽离尘世,独处一处无天无地无风无火…之地。
阁室不灰暗。李仙试点烛火,却难点燃半分。温彩裳结出“离印”时,蚕茧中自成天地,武学无穷演化。已绝火种,故而不可燃火。
李仙心道:“好厉害的武学,只是用来对付我,当真大柴小用了。顾念君对温彩裳说了何事?何以叫她这般动怒,非得立即剐眼?那顾念君想必不会存心害我,夫人想剐我眼,也非一时半会。我极尽避及,但终有这日,终究需要面对。”
平静心情,见地上剐眼刀,锋芒毕露。刀身异铁所铸,划皮破肉全无痛感。李仙稍加打量,便至于旁处。他岂能真去剐眼。
李仙阁室打转,眉头紧锁。渐渐弄清楚状况,此处特殊诡异,无风、无天、无地…李仙用力奔跑踩踏,落脚无音。李仙施展剑招,极尽演化,却带不起微风。
用力推门,更觉厚沉无比。宛若已连接为整体。李仙展开重瞳,观察外侧,见阁室被蚕茧包裹,纵有通天本领,也难遁逃分毫。
李仙惊叹道:“这实力果真骇人,夫人说她实力大进,恐未曾骗我。她举手投足间,何以织就这般大茧?”
“我遭此笼困住,如何遁逃?是了…蚕茧乃蚕丝织就而成。必留孔隙,我若施展金光术,能否自孔隙中钻出。便如穿过屏风般。”
李仙立即尝试,重瞳观察,行至较为薄弱处。施展金光术,身化流光,撞进蚕茧中。金光如水“渗进”蚕茧深处,但得术尚早,控御生涩。
只渗进半毫,便处处受阻。李仙后退两步,凝目沉气,再度尝试。一连三次,无分毫效用。李仙见识稍浅,实已低估“八绝印”能耐。
施展“金光术”逃离,实是可行可用之策。却需对金光术纯熟至极,控御精细。且对“八绝印”颇为了解。基于八绝印武理,精细施展金光术,方能逃脱此囚笼。
李仙金光术既不精细,八绝印更晦涩复杂。逃脱自然无望。他再试数种办法,皆刹羽而归,力竭不续,躺地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