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整个隧道剧烈震荡,两侧石壁上的符文纷纷脱落,化作飞灰。而那具枯骨,在最后一缕光芒中缓缓低下了头,双手合十,仿佛完成了千年的守候,终于可以安眠。
【石榴木】果核在吕阳体内彻底融合,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株扎根于识海深处的小树。枝干扭曲盘结,每一片叶子都铭刻着一条被遗忘的法则。它的根须深入命宫,与【洞虚业书】交缠共生,竟隐隐勾勒出一副微型星图??那是隧道全貌,也是通往下一层世界的路径。
“你疯了!”九曜道主厉声喝道,“外面没有自由!只有虚无与湮灭!历代试图突破者,皆化为尘埃,连灵魂都无法留存!你这是自取灭亡!”
“那就让我成为第一粒不肯化为尘埃的沙。”吕阳平静回应。
他反手抽出背上“斩妄剑”,剑身未开锋,此刻却自行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涌出银白火焰??那是【北极驱邪院】残魂觉醒,承载着无数被镇压冤魂的执念,只为斩断一切虚妄。
“此剑不斩敌,不斩人。”吕阳横剑于前,眸光如电,“它只斩??**规则**。”
剑起。
无声无息。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山河倒转的威势。
只有一道纤细如发丝的银线,轻轻划过了空间本身。
然后……
整个隧道,从尽头开始,一片片剥落。
就像陈旧的墙皮,簌簌掉落,露出其后漆黑深邃的未知。
那是比黑暗更深的东西??**非空非有,非生非死,非时间非空间**。
真正的界外。
九曜道主瞳孔骤缩,背后九环齐碎,化作漫天金雨消散。他踉跄后退,脸上首次浮现恐惧:“你……你怎么可能掌握‘破界之痕’?那是连我都未曾触及的领域!”
“因为你从未怀疑过规则的存在。”吕阳缓缓转身,衣袍猎猎,仿佛已不属于此世,“而我,从一开始就活在漏洞里。”
他本是魔门弃子,资质平庸,寿命短暂,按理说早该被淘汰。可偏偏因一枚果核改变命运。他一路苟且偷生,步步算计,却总能在绝境中窥见一线生机??那不是运气,是**世界对异常者的默许**。
他是这个系统里的“例外”。
而例外,正是最容易撕裂规则的裂口。
“走吧。”吕阳看了他一眼,语气竟有些怜悯,“回去告诉他们,围墙已经出现裂缝。下一个来的,不会是我,而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接受既定命运的人。”
说罢,他迈步向前,踏入那片剥落后的真实。
身后,隧道崩塌,祭坛粉碎,枯骨化灰,连同九曜道主的身影也被卷入时空乱流,消失不见。
唯有那一柄“斩妄剑”,静静插在原地,剑身嗡鸣不休,似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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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吕阳漂浮在无垠之中。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昼夜晨昏,甚至连“存在”这个概念都显得模糊不清。他靠【道婴】维系意识,靠【洞虚业书】锚定自我,像一粒微尘穿行于宇宙胎膜之间。
忽然,远处有一点微光闪烁。
起初极小,渐渐扩大,最终化作一座悬浮的岛屿??通体由晶莹剔透的玉石构筑,岛上生长着一棵巨大的树,通体赤红如血,枝头挂满累累果实,每一颗都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石榴木】。
但这一棵,远比他体内那株完整、古老、磅礴。
“欢迎来到……**初代果园**。”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
吕阳猛然回头,只见一名老者立于虚空,身穿粗布麻衣,面容慈祥,眼神却深邃如渊。他手中拄着一根桃木杖,杖头断裂处,隐约可见“圣宗祖师”四字。
“你……”吕阳心头剧震,“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者笑了笑:“我不是‘他’。我只是……另一个选择下的产物。当年我也曾窥见隧道,也曾拿到玉简,但我选择了关闭它。我成了守护者,而非开拓者。”
他顿了顿,望着那棵血色石榴木,轻声道:“每一个世界,都会有那么一个人,天生对规则敏感,天生不甘被束缚。补祖龙主是第一个,你是第二个。而我……是那个害怕改变的人。”
吕阳沉默良久,才开口:“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怕我继续前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