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里的示意之下,燕寻点了三炷灵香,他与吴朵二人躬身三拜,将灵香插在碑前。
宋宴虽然不是燕家人,但也遵循燕氏礼法,手中燃了灵香,按照规矩好生祭奠了。
看着碑上的名字,恍惚之间,宋宴的眼前,。。。
北漠雪渊,千里冰封,万里绝迹。
天地间唯有一色??白。不是纯净的白,而是死寂的、吞噬一切生机的灰白。风如刀割,卷起千堆雪浪,在空旷的荒原上奔腾咆哮,仿佛远古巨兽在低吼。这里没有草木,没有飞鸟,甚至连时间都像是被冻结了。唯有脚下踩着的冻土,坚硬如铁,裂纹纵横,宛如大地垂死前最后的痉挛。
宋宴一行人踏雪而行,每一步都深陷至膝。寒气顺着骨髓往上爬,连呼吸都在鼻腔中凝成冰晶。南宫萤披着一件由记魂草藤蔓编织而成的斗篷,微光流转,勉强护住心脉;无相盘坐在秦忘年肩头所架的简易木轿上,双手合十,口诵往生咒,以佛力抵御极寒;而宋宴,则始终走在最前方,背影挺直如剑,哪怕衣衫早已被风雪撕成碎片,露出其下遍布裂痕的肌肤。
那些裂纹,是万剑意志侵蚀的痕迹。它们像活物般缓缓蠕动,时而渗出细密血珠,又瞬间冻结成红黑相间的冰粒。但他不曾停下。
“快到了。”南宫萤声音干涩,“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就在前面那片冰谷之中。”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地势骤然下沉,一道巨大的冰裂横亘天地之间,深不见底,雾气翻涌,如同大地张开的咽喉。谷口两侧矗立着两根断裂的石柱,柱身上刻有古老符文,虽已被风雪磨蚀大半,仍可辨认出几个残字:“剑……誓……不灭”。
“这就是‘誓火台’。”无相低声道,“第一代剑宗在此立约,以自身精魄点燃长明之火,约定凡沉剑之地,皆受此火感召。若誓火重燃,则天下万剑共鸣,真相再无可掩。”
“可如今……”秦忘年咳嗽几声,眼中却燃起火焰,“誓火已熄五百年,连灰烬都不知去了何处。”
宋宴不语,只是默默从怀中取出那枚埋入柳轻行胸口的晶种。此刻它已不再透明,而是泛着淡淡的血色光泽,仿佛一颗跳动的心脏。他将它贴近眉心,闭目感应。
刹那间,识海翻涌。
无数画面奔袭而来:一位白发老者独立冰谷之巅,手持一柄无锋古剑,面对九大门派围攻,冷笑不止;他割破手掌,将血滴入炉中,火焰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盘旋百里的赤龙;随后,他转身跃入深渊,肉身焚尽,唯余一缕执念悬于空中,久久不散……
“我看到了……”宋宴睁开眼,声音沙哑,“誓火并未真正熄灭。它被封印在冰渊最深处,用的是‘锁魂钉’与‘断脉阵’,正是南宫家当年的手笔。”
南宫萤浑身一震:“祖祠禁典里提过……那是专门用来镇压逆魂的秘术,需以亲族血脉为引,才能开启或关闭。”
她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铃铛剑,手指微微颤抖。
“所以,要重燃誓火,不仅需要这颗晶种作为信物,还需要……一个南宫家的血裔,亲手解开封印?”
宋宴点头:“你不必勉强。我们可以另寻他法。”
“不。”她忽然抬头,目光决绝,“我已经逃避太久了。从青冥塔开始,我就一直在问自己:我是谁?我属于哪里?现在我知道了??我不是南宫家的工具,也不是正统维持院的傀儡。我是南宫萤,是那个听见亡魂哭泣就会心痛的人。如果我的血能换回一句真话,那便流吧。”
她说完,抽出长剑,反手划过掌心,鲜血顿时涌出,滴落在雪地上,竟未冻结,反而蒸腾起一阵猩红雾气。
众人屏息。
她一步步走向冰裂边缘,将血洒向空中,同时口中念出一段晦涩古老的咒语。那是她幼时偷听祖母祭祀时默记下的《归源启灵诀》,从未敢用,今日却是第一次开口。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整座冰谷猛然震颤!
轰隆隆??
冰层崩裂,一道幽蓝色的光柱自深渊底部冲天而起!紧接着,十八根漆黑如墨的铁钉破冰而出,悬浮半空,每一根钉尖都缠绕着扭曲的怨魂虚影,发出凄厉哀嚎。正是传说中的“九幽锁魂钉”,专克不死执念。
“就是现在!”无相大喝,“晶种投入光柱!”
宋宴毫不犹豫,将那颗血色晶种抛入升腾的蓝焰之中。
霎时间,天地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