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知府梁思泰站在城楼上,正面色铁青地看着下方的马科。
马科则是不管不顾,继续扯着嗓子劝降:
“许成名执迷不悟,已被我斩于马下!”
“你等困守孤城,覆灭只在旦夕之间,何必再做无谓牺牲,徒增伤亡?!”
“朝廷昏聩,官逼民反,以至天下鼎沸,非我等臣子武将之过。”
“汉王殿下仁德布于西南,绝非滥杀之人!”
“某乃原延绥镇游击马科,可以明证。”
听了这话,城头上的梁思泰仿佛受了莫大的刺激。
他探出身子,对着城下厉声怒骂道:
“我当是谁在此狺狺狂吠,原来是一无君无父、背主求荣的叛将!”
“你这背弃君父、投效逆贼的无耻之徒!有何颜面在此饶舌?!”
“我梁思泰深受国恩,读圣贤书,明忠孝节义,岂能与尔等祸乱天下的国贼为伍?!”
梁思泰的声音愈发激昂,充满了鄙夷:
“尔等武夫,世受皇禄,不思报效朝廷,戡乱御侮,反倒贪生怕死,屈膝事贼!”
“还有脸提‘非臣子之过’?”
“天下崩坏至此,正是因有你等首鼠两端、毫无廉耻的叛将逆臣!”
他越喊越激动,几乎是在嘶吼,
“开城投降?休想!”
“本官身为大明知府,守土有责,城破唯有一死而已!”
“我就是将这贵阳城付诸一炬,将粮秣库藏尽数焚毁,也绝不会留给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半分好处!”
梁思泰极尽贬损之能事,将马科斥为国之蠹贼,毫无礼仪廉耻之心。
可听着城上传来的骂声,马科只觉得如同清风拂面,不痛不痒。
他今天立下先登之功,而且还阵斩了明廷总兵,无论如何都不是他梁思泰三言两语能打动的。
马科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举着喇叭继续喊道:
“姓梁的,你口口声声忠君守节,说得倒轻巧,你可曾想过贵阳的百姓?”
“十多年前奢安之乱,贵阳被围十月,城中析骨而炊,易子而食。”
“四十万军民饿死殆尽,何其惨烈!”
“你今日冥顽不灵,难道还要拉着满城百姓陪葬?”
马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极具穿透力。
城头上许多守军和协防的百姓闻言,无不色变,纷纷想起了天启年间那场惨剧,悲戚和惶恐之色溢于言表。
“我马科在此,以项上人头担保!”
“只要尔等开城投降,汉王大军绝不屠城!”
“不戮降卒!不伤百姓!不掠财物!必定秋毫无犯!保全阖城性命!”
“梁知府,切勿以一己之私,累及全城百姓遭殃啊!”
“开门献城,才是真正的大仁大义!”
马科这番话喊话,句句直击人心。
尤其是对奢安之乱惨状的回忆,更是击垮了大多数军民的抵抗意志。
眼下外城已破,要是继续顽抗,除了玉石俱焚、重演悲剧外,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