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由忆质砖打造的探索舰“心舟号”穿越三万光年,抵达那片虚空。舰长是昭明的第七代孙女,名叫昭萤。她手持一支由祖辈枯笔孕育出的新芽,作为信物。
当飞船靠近边界时,空间如水波般荡漾。紧接着,一座残破的城市浮现眼前??建筑风格既不像地球,也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但却处处可见桃树的雕刻与符文。街道上行走着透明的身影,他们没有面孔,身体由流动的记忆碎片组成。
最令人震撼的是城市的中心广场,矗立着一座巨大雕像:一位盲眼少女怀抱母树种子,脚下环绕七条光蛇。雕像基座刻着一行字,使用的是古汉语与星际通用语的混合体:
>“致故乡的守望者:我们从未离去,只是一直在等你们想起。”
心舟号上传回的画面震惊全人类。考古学家确认,这座城市建成于地球历公元前三千年左右,正是传说中“大迁徙时代”的起点。那时,一部分人类因气候剧变与资源枯竭,搭乘原始星舰逃离太阳系,最终在此定居。但他们并未完全割舍故土,反而将母树信仰代代相传,直至文明衰亡。
他们不是外星人。
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只是走得太远,太久。
昭萤带领团队登陆,将“归愿码”植入城市核心。刹那间,整座废墟绽放光芒,桃树从裂缝中破土而出,花瓣随风升腾,凝聚成新的虹桥,直指地球方向。
而在地球母树之下,小满忽然睁开双眼??尽管瞳孔依旧无神,但她“看”到了。
她看见两股记忆洪流在宇宙中交汇,如同两条巨龙盘旋上升,最终融合为一。她听见亿万声音齐声低语:
>“我在这里。”
>“你也在这里。”
>“我们都还在。”
那一刻,时间失去了意义。
过去不再是过去的过去,未来也并非遥不可及的远方。一切存在,皆因被记住而永恒;一切分离,终将因重逢而圆满。
小满缓缓起身,走向母树最粗壮的根部。她伸手挖开泥土,取出一块晶莹的石板??那是当年昭明埋下的“记忆火种”,内含他毕生书写的所有文字、所有呐喊、所有未说出口的爱。
她将其高举过头,轻声道:“该还给你们了。”
石板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升入夜空。每一粒光,都是一段被封印的记忆,一个被遗忘的名字,一场未曾落幕的告别。
它们飞向星辰,飞向黑洞边缘,飞向那些连光都无法抵达的角落。
从此以后,无论多远,无论多久,
只要有人记得,
就永远有人回应。
风起了。
桃瓣纷飞,如雪,如雨,如亿万颗不肯坠落的心。
而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那座桥,
仍在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