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郑青桐醒得很早,躺在陌生的床上,却没有丝毫的不安。
被褥上残留着些许的气味,和少年身上如出一辙。
睁开眼望着天花板,脑海中回放着昨晚的画面。
心底里,某种情绪像发酵。。。
郑青桐抱着大熊走在前头,脚步轻快得像只刚出笼的小鹿。阳光斜照在她羽绒服的毛领上,泛起一圈柔和的光晕。赵茉莉落后半步,目光落在她背影上,嘴角微扬,却又很快敛去,转而看向身旁的青桐。
“你真不打算考清北?”她问,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街市的喧闹。
青桐正低头看着手机导航,闻言抬眼,镜片后的眸子平静如水:“没说不去,也没说一定去。”
“可你成绩够啊。”赵茉莉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甘,“全国前十的模拟考排名,换谁不是冲着清北去?你要是去了,阳阳也能常常见到你……”
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可那些藏在日常玩笑下的情绪,早已在一次次对视、一句句寒暄中悄然浮现??她知道青桐和郑青桐之间的牵绊有多深,也知道自己的位置始终在外围徘徊,像冬日里贴着窗玻璃的一缕雾气,看得见屋内的暖光,却进不去。
青桐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把手机收进口袋,望向前方那个蹦跳的身影。“她今天特别开心。”他说,“因为抓到了大熊。”
赵茉莉轻笑一声:“那是你帮她抓的。”
“但她以为是自己运气好。”青桐也笑了,眼角浮起淡淡的纹路,“有时候,让人相信幸运的存在,比告诉她真相更重要。”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进赵茉莉心里。她忽然明白,青桐从来不是不懂感情的人,相反,他太懂了??懂她的欲言又止,懂郑青桐的依赖与不安,更懂他们三人之间那根看不见却绷得极紧的线。
“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多余?”她低声问,语气竟有些怯。
青桐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不是多余,你是我们回首都后第一个想见的人。”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湿冷的气息,卷起他额前几缕碎发。他的眼神很稳,没有敷衍,也没有安慰式的温柔,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赵茉莉怔了怔,鼻尖突然一酸。
“别这样看我。”青桐无奈地摇头,“再看我就要说更肉麻的话了。”
她破涕为笑,抬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了?以前你可是连‘谢谢’都说不利索。”
“八年能改变很多事。”他淡淡道,“包括一个人表达心意的方式。”
前方的郑青桐似乎察觉到身后没声音,回头张望,看见两人站在路边说话,立刻挥手喊:“你们快点!说啥呢这么认真?”
“来了。”青桐应了一声,迈步向前。
赵茉莉跟上,余光瞥见街角一家老式照相馆,红漆木门半掩,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招牌:“时光影像”。她脚步一顿。
“怎么?”青桐问。
“我们……拍张合照吧。”她说,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就现在,三个人。”
郑青桐听见了,眼睛瞬间亮起来:“好啊!我好久没拍照了!”
青桐略一迟疑,终究还是点头:“行,不过这家店……看起来有点年头了。”
推门进去,铃铛轻响。店内陈设古旧,墙上挂满泛黄的老照片,有民国时期的旗袍女子,也有八十年代穿喇叭裤的年轻人。柜台后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戴着圆框眼镜,正在擦拭一台老式胶片相机。
“要拍照?”老人抬起头,声音沙哑却温和。
“嗯,三个人。”赵茉莉指了指自己和两个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