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瞪大双眼,浑身上下如同被流着涎水的毒蛇紧盯,直到这目传的毒液一寸寸浸透至骨子里。
宣帝指尖收紧。
先前他没有发怒,也没有躲下在他看来极其缓慢的一巴掌。仅仅是是因为他念起一双刚刚生出的,狠狠缠在将死少年颈上的看不见的手。
还有这女子一点关于他的可怜的血脉……
仿若又听见鲜血溅起时魇妖不甘心的凄厉叫喊。
而闪现的,他同时又看见那年夜里华服女子的漠然视线。她眼神是无比的嫌恶,却并没有恐惧。
朱唇轻启,缓若最后的诅咒。
——你是个妖怪……妖怪……哈哈哈哈哈
她还说宣氏早就该亡。
他看到这姑娘,果然有一双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样深情的弯眼,却又能够那么无情。
那曾经无比嫌恶的拒绝,仅仅是因为他是妖怪吗?
那个皇帝早就该死了。
他笑。
那她还不是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只是可惜了,这女儿实在是不识趣,要自己的父亲亲自掐了脖子才同死鱼一样听话。
——一切当然要像命运轨迹般延续。
该死的就死,该杀的就要杀。
正如他好不容易杀了那共处一身的病秧子,然后如此心安理得地得到他的一切。
无论是妻子,儿女……
——甚至一开始他根本看不上的地位。
他忘情地浸在回忆里,直到没有温度的泪水浸透他的掌心。
。。。。。。
眼泪落到他手上,滚烫而炙人。
他看着即将闭眼的宣月澜,松开了手。
落地的青丝则是忍不住大声咳嗽,紧紧按住自己颈脖。
——这才不是她的眼泪!
但面上一阵痒意和滚烫,恐怕想来就是这位公主脸上不能流泪,对泪水过敏。
但她怎么能有感觉?
她不懂。
这没有力气抹去的眼泪却救了她一命。
*
青丝被盛怒的宣帝给遣了回去,姓崔的姑子面色铁青地守在她屋外。
不久后殿外脚步声阵阵,想来是加了很多守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