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姐,我们说点别的吧。。”还是呼延绯艰难地开口,试图将话题从这片残酷的泥潭中拉出来。
可这逃避的态度,本身就是最残忍的答案。
龙凌晅颓然靠在石上,望着远处虫花坳山村中的袅袅炊烟逐渐淡去,脸上笑的几乎比哭还难看,村中山民应当正在早炊,马上要出门劳作,开始忙碌充实的一天了,这一刻龙凌晅甚至有些羡慕他们,没有高强的武功,没有尊崇的身份,但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们可以平静的与家人共度余生,而不必经历这世界的黑暗。
此刻他想起前日随云中君前往听雪楼时,在马车上有感而发的一句话。
“师兄,难道说我们女子生来便是要被男人玩弄么?”
当日他只觉得尴尬,难以启齿,知道此刻,他才初次解开宿命的面纱,看到这句话背后的沉重,心酸,还有…
宿命对于女子赤裸裸的,毫不加以掩饰的恶意。。
“两位师妹,昨天你们说起的那天阉之症又是怎么回事?”
云中君呼延绯两人面面相觑,此事比起龙师叔可能的遭遇,也没太好到哪里去,况且两女均是尚未出阁,对此等罕见的男子之事又能有多少了解?
云中君与呼延绯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轻声说道:“我们所知也并不详尽。此症极为罕见,古籍中只有寥寥数语。隐睾,或是无睾,大多都属于此症的范畴。具体情形嘛…之前说好的。。等我们一同回到宗门,去药王谷询问一下楚师妹,她对这些疑难怪症更为了解一些。”
“不错!”呼延绯连忙接口道,“楚师妹医术通神,定然有办法的,师兄莫要太过担心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两位大人,殿下,卑职回来了。”
却是泉捭阖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一个粗布包袱隐隐有热气冒出,另一只手则串了几个大葫芦,碰撞间水声宛然。
然而,他满怀期待的殷勤,换来的却是尴尬的冷场。
“泉兄辛苦了,只是小妹早已辟谷,就不必了。”云中君叹了口气,礼貌而疏远地拒绝了。呼延绯更是仅仅瞥了一眼,不置一词。
泉捭阖修为未到,却是忽略了化元境早已辟谷,食物早已不是必需品,极高明者便是餐风饮露也不在话下,此刻碰了一鼻子灰,着实懊恼。
他又看向龙凌晅,龙凌晅也只是摇了摇头。
泉捭阖无奈将手中水食放下,心中顿时无名升起一股躁郁。
刚才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云中君和呼延绯一左一右地坐在这位世子殿下身边,依的极近姿态亲昵,尤其是云中君,手还被龙凌晅紧紧握着。
那副画面,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师妹,你们去喝些水休息休息吧。”龙凌晅对两女说道,声音有些疲惫,“让我一个人坐会儿吧。”
(我想静静!)
云中君和呼延绯自然不渴,但她们都明白,此刻的龙凌晅需要的是独处,叹了口气后,两女各自寻了个干净地方盘膝吐纳涵养精神。
泉捭阖见状,原想借机上前递水,不想云中君仍是摆手拒绝,呼延绯更是干脆一个纵身掠上树梢,寻了一段结实树干坐下。
无奈下,泉捭阖干脆直接坐到龙凌晅旁边,没话找话地问道:“殿下,不知你跟云大人认识多久了?”
龙凌晅有些紧张烦闷,本不想理他,但念及他此番帮忙来回奔波辛苦,只简单敷衍道:“一个月不到吧。。”
“一月不到?”泉捭阖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稍安。
他又想起方才回来时,隐约听到的“天阉之症”几个字,心中顿时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测,装作随意道:“殿下,刚才你跟云大人她们在说些什么呢?”
龙凌晅一怔,侧目看来,目光惊疑复杂,却没有回话。
泉捭阖看他神色,眼神也一下变得微妙起来,口中嘿嘿两声:“殿下对不住,是泉某多嘴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泉捭阖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林间再次恢复了寂静,四人各自寻了地方打坐休息,只是风雨在即,四人各怀心事,在默默等待的漫长时间里,不知道各自都会想些什么呢?
时间,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一日,一夜,红日东升西坠,到第二天黎明时分,晨曦再次擦过连绵远山时,一直盘坐于树梢的呼延绯,豁然睁开了双眼。
龙凌晅与云中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约而同的抬头,眼前绯焰飞舞,凤羽飘荡,呼延绯从树梢一跃而下,绯红羽衣鼓荡下,托着她轻飘飘落到地上。
“援军,”她的声音不大,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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