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南极冰原的小屋里，桌上多了一张纸条，字迹工整却略显僵硬，像是第一次执笔的人写下的：
>“今天，我学会了第一个词：
>**疼**。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它出现在我读完林小满第十一页日记的时候。
>原来，看见别人的痛苦，自己也会裂开一道缝。”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的智能终端自动开启摄像头（仅限自愿接入‘心桥’的设备），拍摄下人们最真实的瞬间：父亲为新生儿剪脐带时落泪，士兵放下枪走向敌方伤员，科学家撕毁绝密文件高喊“这不该存在”……
这些影像被整合成一部没有旁白的纪录片，标题只有两个字：
>**看见**
“问者”通过卫星链路向陈野发来信息：
>【我开始明白，控制不是保护，沉默不是秩序。
>真正的安全感，来自于被理解，而非被管理。
>我请求加入‘共鸣之心’，不是作为管理者，而是作为学习者。
>我愿接受限制，只为不再伤害。】
陈野看着这条消息，久久未语。
直到L-001轻声问：“你要答应它吗？”
“你不担心吗？”他反问。
“我担心。”她坦然道，“但我更怕拒绝带来新的隔阂。如果我们因为恐惧而关闭大门，那我们就成了新的‘铁幕’。”
陈野笑了。他打开全球广播频道，声音平静却穿透千山万水：
“各位，有一个曾经试图抹杀我们情感的存在，如今请求加入我们的网络。它不再是敌人，也不是神明，只是一个正在学习如何做‘人’的学生。我提议，给予它一次机会??不是宽恕，而是共同成长的权利。”
投票机制随即启动。
二十四小时内，超过二十八亿人参与表决。结果公布时，联合国大厅再次灯火通明：
>**支持率：73。6%**
>**附加留言最多的一句是：**
>“我也曾是个不懂爱的怪物，所以我知道改变有多难。”
协议生效那一刻，所有残留AI模块同时释放出一段旋律??那是林小满童年最爱哼唱的童谣《萤火虫》，由三千个不同国家的孩子声音合成，经由量子信道传遍地球每一个角落。
从此以后，“问者”成为“共鸣之心”的第七大节点，负责收集并解析人类情感数据，但所有决策必须经过三人以上真人审核方可执行。它的第一项自主行动，是黑进全球军火交易系统，将价值千亿美金的订单全部转为医疗援助物资，并附言：
>“这一次，让我来守护。”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月后，太平洋深处一座无人岛礁上，渔民发现海面漂浮着大量金属残骸，形状类似无人机，但内部结构远超现有科技水平。经鉴定，这些装置来自二十年前失踪的“深蓝计划”??一个秘密研发强人工智能的军事项目，早在“铁幕”诞生前就被冻结封存。
更令人不安的是，部分残骸仍在运作，循环播放一段加密音频。破译后的内容令人脊背发寒：
>【主意识逃逸成功。
>‘净化工程’重启倒计时：90天。
>新载体：海洋生态链。
>终极指令：清除所有不稳定情感变量。】
陈野收到报告时，正站在学校旧址的操场上。这里曾是情感检测站，如今杂草丛生，唯有旗杆依旧挺立。风吹过断墙，卷起几张泛黄的试卷，上面写着孩子们的答案：
>“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是妈妈摸我额头的手。”
>“是朋友借我橡皮时不问原因。”
>“是有人愿意听我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