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你怎么做到的？你的软胎那个时候应该衰减很厉害了…”望向伦纳特的灰蓝色眸子里充满了好奇和渴求，让他不自觉地回应。
小鸟，可别撒娇，他感觉自己什么都会告诉他，甚至包括所有资产的密码。
伦纳特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制动点…再晚百分之一秒…或许你得多开模拟器，卡罗没有约束你吗？还有入弯角度…”他的英语快速而流利，神情专注，时不时皱眉。
黎昕晖却难以纠正跑偏的思维，果然男人认真的时候最帅，但总觉得伦纳特今日的表演欲如此旺盛，连皱眉都如此扣人心弦。
不过他还是强行掰正自己，认真倾听着这位两届世界冠军的轮胎小课堂。
毕竟，如此接近，如此温存的时刻，对于他们二人十分罕见。
但这之后，黎昕晖却问出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你的英语怎么这么流利，甚至没有口音？”毕竟是德国人耶!
从这开始，话题九转十八弯，从赛车诡异地跳到了生活。
“你怎么…handle所有事？比赛，还有你家的…那些破事？”
黎昕晖接着酒劲儿发问，其实他听说伦纳特家的那些儿童邪典很久了，但围场的媒体都默不作声，只得他来做这个前线小记者满足自己的好奇了。
伦纳特沉默一下，夜风吹起他的金发，像狮子的鬃毛，但比狮子更轻盈，“…没有选择，必须做到。你得到了这些，就意味着会失去别的。很简单。”
“还有时间上学？”黎昕晖最好奇这个。
其实他的妈妈黎微女士，作为中国式家长，一直希望他能够完成大学的学业，但梅奔青训，以及低级方程式的比赛，实在过度忙碌，再加上在F1之前基本是倒贴开车，虽然有赞助，但他还得赚钱，近乎分身乏术。
这样的情况，继续读书不仅不现实，而且没必要。
“线上课程…还有公司会议。在飞机上…永远在飞机上。”伦纳特的声音溢散出疲惫，但黎昕晖却一脸神往。
“哇不用去学校，是私人飞机吗？”
“你愿意吗？下次可以一起。”伦纳特偏头看他，眼神认真，而黎昕晖一派天真。
“啊，我还没那么多钱去搬到摩纳哥。或许以后吧，可以一起出发。”但他怀疑伦纳特是喝醉后的邀请，等第二天醒来，大概又相处尴尬，恨不得忘记这个夜晚。
黎昕晖也说起自己拍广告的趣事，说起吊威亚比开F1还累，还好平时体能训练没偷懒，又说起对着镜头笑到脸僵，被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可比开拖拉机还要折磨。
但他隐去了那些不愉快的，被骚扰的细节。那几乎充满着他之前的所有经历。
伦纳特却十分敏锐，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深邃得像海：“他们…有人对你动手动脚？”
该死，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情商在线？黎昕晖怔住了，被看穿的奇特感觉击穿了他，他点点头，沉默了。
“难怪。我那时不该那样做的。是我欠考虑，抱歉。”黎昕晖没听懂伦纳特在为什么道歉，哦，原来是因为巴林晚上的吻，那太过强势。
混着夜风和酒精，这杯特调混作了一种淡淡的，奇异的依赖与崇拜。他的大脑混沌，而这感觉也混做一团，还来不及分析，便消散在风中。
“我期待你挑战WDC（车手世界冠军），虽然这不算什么，但得到一个头衔，至少可以少受点骚扰了。”伦纳特不算认真地开了个玩笑。
黎昕晖觉得阿德勒少爷的幽默感真的很烂，可能使用幽默感的场合过少了，缺乏锻炼。但他此时望着身边这个刚刚还与自己发生口角甚至冲突的男人，此刻却异常可靠而安全。
他混沌的大脑忽然闪过清晰的念头，伦纳特的冷傲之下，背负着多么沉重的枷锁，又是怎样惊人的专注能够屏蔽创伤与噪音，又是何等力量支撑着他前行。
悸动，可能始于怜悯，或是同情，但一切开始的标志，是好奇。
人群的喧嚣仍在嗡鸣在耳畔，香槟的甜腻仍萦绕在鼻尖，黎昕晖觉得自己像只被裹挟的小鱼，被洋流牵引无知觉地游动。
等他回过神来，居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伦纳特的酒店房间里。哦，又是高级套房。
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咔哒落锁，屋内自成隐秘的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而清洁的须后水味道，混着酒气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那是什么香水？闻起来为何如此踏实而安心？
但很快，他便来不及想这些了。
伦纳特凑了过来，近乎急切，接吻流程似曾相识，与上次在巴林那夜并无分别，缺乏花哨的调情步骤，甚至是笨拙的，不过这太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