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飘忽不定。
“你真的生气了吗？”许星遥忽然低声问。
林芷怔了一下，下意识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老是躲我呀？”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却又故意装得轻快，“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林芷唇瓣轻轻抿紧，半晌才吐出两个字：“不是。”
许星遥笑了，明亮得像夜空里忽然亮起的一颗星。她又凑近一步，压低声音：“那就是喜欢咯？”
林芷心口猛地一跳，手指瞬间收紧。她几乎要窒息，慌乱地转过头去：“别乱说！”
真没礼貌。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几个同班同学骑着自行车从旁边呼啸而过，其中一个朝她们喊：“哟——一起回家的小情侣啊！”
笑声像石子落进湖面，砸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林芷脸色“唰”地白了，脚步僵在原地。她攥着糖的手在颤，呼吸急促。
许星遥却神色自若，朝那群人扮了个鬼脸，大声回道：“关你们什么事啊！”
笑声逐渐远去，只留下两人静静站在路边。
林芷喉咙像被堵住，眼眶发热。她猛地把糖塞进书包里，声音低低的：“你以后别这样了。”
“我怎么了？”许星遥一愣。
两个女生，被开玩笑像小情侣，许星遥不觉得这有什么，恰巧能说明她们关系好。
“我……我不想被别人笑话。”林芷咬紧牙关，声音微微发颤。
空气安静了几秒。许星遥盯着她，眼神里的光一瞬间暗下去，但很快，她又笑了，像什么都没发生：“好啊，我听你的。”
她故作轻松地抬手，比了个“拉钩”的动作：“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许再躲我了。”
林芷愣愣地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拇指，心脏像被揪紧。她没有伸手，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许星遥眼睛弯成月牙，笑得心满意足。
林芷却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她不能真的把那颗糖拆开，更不能把那根小拇指勾住。
夜色一点点沉下，窗外只剩下一盏孤灯，在风里微微摇晃。
林芷把书包放下，翻开作业本，笔尖在纸上滑过，却一个字都记不住。眼前总是浮现许星遥的笑，明亮到刺眼。
书包最底下，那颗薄荷糖安静地躺着。塑料纸反射着微弱的光，仿佛在提醒她：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林芷伸手，将糖拿出来，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层透明的包装。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低语：不要留着，把它扔掉。只是一颗糖，一点也不重要。
可她迟迟没有动作。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
【许星遥：到家了吗？】
【许星遥：别忘了写数学作业哦！】
【许星遥：还有，明天体育课我一定不会再拖你后腿了！】
三条消息连着蹦出来，最后还加了一个鬼脸的表情。
林芷看着屏幕，嘴角不受控制地弯了一下，可很快又收了回去。她轻轻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深吸一口气，把糖重新放进抽屉最深处。
“不能当真。”她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
可眼眶却微微发酸。
那句“是不是喜欢我”，像一根细针，明明轻飘飘，却无声地扎进心口，越想摆脱，越疼。
林芷合上作业本，钻进被窝。夜色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她闭上眼，却听见心跳声比平常更响。
许星遥的笑容，许星遥的声音，许星遥的影子。
挥之不去。
直到很晚，她才迷迷糊糊睡去。梦里，糖纸被撕开的声音清脆而轻柔，甜味在唇齿间散开，却在下一秒，化成了锋利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