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信提交后的第二天，顾阳就递了辞职信。
他站在人事部门口，手里捏着那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重若千钧。继续待在这里，每一秒都像是默认了这场肮脏的交易，他做不到。
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事，无论是否知情、是否被迫，顾阳都没法再和他们共处一室，没法再和他们若无其事地讨论项目进度，甚至没办法直视他们的眼睛！
他怕自己会在某个瞬间失控，质问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更怕的是，他们其实都知道。
办理完离职后，顾阳站在公司楼下，抬头望着自己曾经工作过的楼层，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眼睛发酸。抬脚准备离开，高漾却追了上来，“小阳。”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顾阳没回头，只是肩膀微微绷紧。高漾的脚步声很轻，却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
“怎么不提前和我说？”高漾站到他身侧，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
顾阳盯着地面，“这事和你没关系”，他声音有些哑，“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决定。”
高漾没说话，只是伸手拿过他手里的离职证明，扫了一眼，然后对折塞进自己的西装内袋。顾阳皱眉想拿回来，却被高漾按住手腕。
“又来了”，高漾叹了口气，拇指在他腕骨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别总是一副担心欠我人情的样子。”
顾阳挣开他的手，抬眼看他，“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高漾微微眯起眼，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早就已经不分你我了。”
顾阳喉咙发紧。是啊，从小一起长大。高漾太了解他了，了解他的固执，了解他一旦认定某件事就绝不回头的性格。
“我辞职了。”高漾突然说。
顾阳猛地抬头，“什么？”
“我说，我辞职了。”高漾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在你递交辞职信之后。”
顾阳脑子“嗡”的一声，“你疯了？”
高漾笑了，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举报公司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疯了？”
顾阳哑口无言。
高漾看着他，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小阳，我不是一时冲动。那批药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顾阳呼吸一滞。
“但我没你那么勇敢”，高漾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至少让我陪你一起承担后果，行吗？”
“傻子。”顾阳低声骂了一句，却忍不住笑了。高漾也笑，伸手勾住他的肩膀，“走吧，先回家。”
没过几天，一篇名为《黎氏药业黑幕：假药产业链背后的资本游戏》的报道进入大众视线。
顾阳看到在新闻网页尾部的相关推荐还附带了陈达被警方带走调查的画面。
视频在各大平台疯传，引起了多家媒体的关注，越来越多的报道聚焦在舒锐科药，更有甚者直接将镜头聚焦到了黎氏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