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那照明用的成堆紫火，也被冻在三尺寒冰里，尚在兀自跳跃。
一夜霜不愧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神武，陆北泽也无愧于修真界第一人的称号。
只三剑，三座通魂桥，齐齐斩断。
每一座上从头至尾本有一千零一座兽头像，如今只剩下首尾各两座，其余皆跌入万丈离渊。
陆北泽站在离渊那头，反手负剑在背，长身而立，像是玉雕神像，神色也近乎无情地。
留下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通魂桥三座皆断，魔界人间往来已阻，甚好。再见你踏入修真界一步……”
太远了，天堑在前，他连陆北泽说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大致通过唇形，判断出七七八八。
最后一句话时，就连唇形也看不到。
对岸那人已转过了身。
陆北泽的最后一句话，永远都湮没在魔界寒风里。
陆南川捧着手心里的菩提果，骤然觉得掌心发烫。
且不说陆北泽为他散去狂煞，十有八|九是怕他杀光修真界之徒，并无多少情分在内；只要看当初决裂之时，就能看出这人到底有多不待见自己，生怕他跨入九天神界一步，污染了修真界。
陆南川怏怏地想道：“说不定陆礞把那装着发丝的红囊袋送回，也是想毁掉呢。我在那上面掐了封印术，一般人破不开，那小狐狸身体毁不掉，八成是要回去销毁。”
陆北泽这种人，不近情|欲，远离红尘，如何会容忍这种近乎暧昧、与他有关的事物存在？
思至此，陆南川也懒得找地方，只随手将菩提果一挂，落在一枝斜杈上。
果然一人也能结出菩提果。
他想。
四周围绕的鲛人见他面色不善，俊美的脸上有些阴沉，下意识给他让开路，对为首鲛人道：“那现在，是不是已经集齐九百九十九枚菩提果啦？咱们是不是可以不再被岛上阵法困住，能够离开了？”
为首鲛人一笑，也松了口气，道：“应该是可以了，你们且让开，我来施展术法。”
另一边，陆南川踩着静心曲似有似无的节奏，走到陆北泽身边。
清风如许，夜色微凉。
红绸带被吹得簌簌作响。
陆南川跳上树干，支腿靠着，懒洋洋地道：“你不是根本就没进内心幻境么？要吹什么静心曲？心不静也得有个理由吧？”
陆北泽指尖一顿，叶片吹就的曲子瞬间破了音，尖锐刺耳。
这才停下吹奏，抬头看向陆南川。
红绸缎高飘，遮住两人对望的视线，又低落，撤掉阻拦。
静默无言。
良久，陆北泽才道：“恭喜了。”
陆南川怒气上头，道：“你就不好奇我在幻境里，看到谁了么？”
陆北泽摇了摇头。
陆南川气笑了，心道：“我果然是自作多情。”
又磨牙切齿地道：“好，那我告诉你，我看到什么了。是我在魔界认识的一个哭离魔，长得可爱娇小，也是在看到白萌那天见到她的——”
听到“白萌”这个名字时，陆北泽不由自主地瞳孔微缩，手中叶片无力飘落。
“别逼我，南川。”他说道，“别逼我好么？我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就算是沧海斩白龙那次，也是近来想起。”
陆北泽像是在忍受什么痛苦般，按住太阳穴的指尖泛白，闭眸道：“让我慢慢想好么？”
如若说，因陆南川那句话，想起沧海白龙之事，头疼尚且可忍。
此时，凭着陆北泽的意志力，他竟也□□出声，无意识地将头撞向树干，力道极大，三下两下就有鲜血自额头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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