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似乎也没想真的得到他的答复，意料之中般冷哼一声：“等北泽大好之后，再商议如何处置你。”
然后拂袖而去。
第三次的时候，贪狼长老同璇玑长老一道，脸上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震怒，一上来就下了死手。
陆南川仍旧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们发疯，想致自己于死地却又顾忌什么一般地留了几分。
反正他在乎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罢了。
其余人如何想如何做，又与他何干？
可是……
他现在真的有些不确定，陆礞是如何想的了。
哪怕他相信陆礞不会觉得，他故意暗害太华，但只要他和太华的死有丁点儿联系，是个人心里都要计较几分。
毕竟太华教养了陆礞这么多年，亦师亦父，地位无人可比。
就在陆南川以为他快要死了的时候，朦胧的视线里一个青衣小童莽莽撞撞地奔了过来，在贪狼耳边耳语几声。
然后贪狼缓缓地收了手，居高临下俯视陆南川一眼，脸上犹带几分恨意地离开了。
这是他体会到的最濒死的感觉。
哪怕之后在魔界，万鬼环伺、群魔虎视里也没有过。
令人窒息的冷雨，孤魂咆哮的怒吼，经久不停的阵阵刺痛，到了最后，意识也变得悠远而模糊，就像灵魂升起，冷漠而遥远地注视着□□。
冷眼旁观着分离。
*
陆南川之后等了很久，都没再等到贪狼。
也没等到任何人。
除了看守他的几个弟子，时不时巡察一二，防止他潜逃。
当然，也没有看到陆北泽。
孤魂岛上昼起雾起，夜来雾散，他靠着这一点，掐着手指头算着日子。
一算就是十一年。
十一年后，陆北泽姗姗来迟。
晨雾乍起之时，他一身白衣悄无声息地来，永远都是一丝不苟系紧的竖领，在他半蹲下来时陆南川能看到他似雪的脖颈。
眼中也似雪。
千年不化，堪比匡天山巅峰皑皑积雪。
陆北泽用剑鞘挑起陆南川下颚，冷冷地俯视着他。
陆南川从未见过陆北泽这种眼神。
即便他曾经将藏书阁密文孤本给涂鸦得一塌糊涂，或是用陆北泽的身体无法无天，自己一个人喝完酒逍遥快活，留下一堆烂摊子给陆北泽收拾，陆北泽都是无奈地由着他。
有种他特有而微不可查的纵容。
陆南川是习以为常的。
甚至近乎熟视无睹。
对于其他人，陆北泽冷淡倨傲，亲疏分明，说话都吝啬得不肯多说几个字，像是划了一道与世隔绝的屏障，这边是他，另一边是世人，无人能窥见其中。
对于他，陆北泽几乎是把所有一切摊开在他面前的，从无隐瞒。
可如果有朝一日，这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呢？
至少看着眼前这人清冷的眸子，陆南川无法知道，陆礞到底在想什么。
他也不知道这十一年来，陆礞到底在做什么，为何从未来过一次。
无论是真的恨了他，还是信了他，都不至于不闻不问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