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青一笑，道：“无妨。嫁不出去，我就赖在李家一辈子，做李家的姑奶奶，比做别人家的小媳妇，舒服多了。”
“也是。”李芒嘟囔道，摸了摸后脑勺，“嘿嘿，我最近一段时间就没打过败仗，等我越来越厉害，不管你嫁不嫁出去，都没人敢欺负你啦！”
莫青青不置可否，走在宫道上，左侧是父母，前方是李芒。
她向来言笑晏晏，也向来万事不入眼。
这是第一次，眸中倒映了三个轮廓。
本来莫青青这种历练，长则二十年，短则三五年，等家人寿终正寝，也就过了。
可她所在的裕微国，边境陡然被乱军入侵。
乱军来自北黎国。
据说新添了个国师，一头银丝，神机妙算，更重要的是这人能撒豆成兵，打得裕微国节节败退。
莫青青察觉不对，赶赴北黎国一趟，发现这国师，是条化了形的白龙，离成神飞天也就那么一步之遥，只不过好似受过什么伤，才屈居于北黎国内。
但仍旧不是她能对付的。
她求助于万剑宗长老，破军长老回信于她——
“断情剑法，断情绝念，你那父母亲弟早些归去，你也好早日归来。况且我万剑宗之徒，不得以修仙之躯，插手凡尘之事，万事顺其自然即可。这是难得的机遇，莫茂，你不要辜负为师期待。”
莫青青权衡再三，还是答应了长老所说。
五年过去，她过得优哉游哉，边境将士战死战伤，那些惨烈的伤亡悲痛，没有一丝传入她耳中。
她也装作不知，两耳不闻窗外事。
直到——
一顶大红花轿，被抬至李家门前，还是上次那个媒婆，掐腰甩帕，捏着嗓子道：“哎呀李夫人，又见面啦！这次你们可是不得不嫁啦。也对亏陛下多情多义，这么多年还惦记着呐。怎么，李夫人怎这番表情，是想抗旨不尊不成？”
莫青青猛地惊醒，她这五年蜗居府里，错过外面太多消息。
燕王……称帝了。
这个男人整整五年蛰伏，像一尾毒蝎，把他垂垂老矣的皇兄给赶下了皇位。
“娘！”莫青青扶住险些被推搡李夫人，“您还好吧？”
李夫人对那媒婆咬牙道：“陛下怎说？？圣旨呢？？”
“哎哎，这呢！”媒婆掏出圣旨来，“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啊，李夫人，你考虑考虑清楚，我这轿子啊，就停在外头了。午时三刻前，李小姐就得打扮妥帖出来，被当误了吉时，否则陛下怪罪下来……”
李夫人颤着手将圣旨看了遍，又对莫青青道：“茱儿，你……你先回去。”
她附耳，在莫青青耳边，声音发抖，却坚定：“收拾些细软，到后门等着，待会阿锦带你离开。”
莫青青似乎想说什么，但想到师门嘱咐，点头：“好，阿娘。”
她整理好东西，才刚来到后门，就听见熟悉而矫揉造作的嗓音：“哟，李小姐这是去哪？”
轿子不知何时抬到了后门，媒人倚门，继续道：“李小姐，走吧，不要耽误了良辰吉时呀。”
她这一声令下，有武夫从四周围上，打算拉扯着莫青青，往轿上推搡。
莫青青脸色一白，怀中包裹落地，她问道：“我阿娘呢？她怎么没有过来？”
“李夫人啊。”媒婆云淡风轻地吹了吹指甲，“方才争执，她不小心撞到石狮子上去了，我差人找了御医，死不了的。”
莫青青暗自松了口气。
她脸上眉梢仍带着笑，神色却有些变了，清风席卷，涡流般从她身边升起。
陆南川“啧”道：“擅自对凡人使用灵力，介训堂领罚三日。看来你不是第一个因这点破事，跪了三天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