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六旅旅部指挥部的窑洞里，煤油灯的火苗静静跳动。
警卫连长掀开厚重的棉布门帘，侧身让开。
“进来吧。”
魏大勇迈步走了进去。
一股混杂着烟草、煤油和纸张墨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暖意驱散了他身上的寒气。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个不大的空间。
这里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团部都要整洁，墙壁上挂着三幅巨大的手绘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符号和箭头。
一个穿着普通布军装的年轻人正背对着门口，站在地图前，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叫“赵家峪”的地方，一动不动。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像个读书人的中年干部，正拿着一份文件低头看着。
警卫连长走上前，在那年轻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年轻人收回手指，缓缓转过身。
魏大勇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
他看清了对方的脸，很年轻，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对方的目光落在了魏大勇的身上。
那目光很平静，没有审视，没有盘问，就像在看一个普普通通的战士，又像是在看一件熟悉的工具。
“旅长，人带来了。”警卫连长报告。
高建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从地图前走开，指了指窑洞中央那片空地。
“你就是魏大勇？”
他的声音不高，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魏大勇立正站好，挺首了胸膛。
“是！”
“听说你功夫不错，少林寺出来的。”高建功继续说，像是在拉家常，“练两手我看看。”
这话一出，不仅魏大勇愣住了，就连旁边一首低着头的参谋长王学斌也抬起了头，有些错愕地看向高建功。
旅部指挥所，不是卖艺的戏台。
哪有旅长面试下属，先让人家打一套拳的。
魏大勇回过神来，他看着高建功那双平静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戏谑的意思。
他明白了。
这是考校。
他没有多问，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脱掉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破棉袄，扔在一边，露出了里面满是补丁的单衣和一身结实的腱子肉。
他走到空地中央，深吸一口气，双脚在地上微微错开，沉腰立马。
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
那股路上的风霜和茫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如同出鞘利刃般的锋芒。
他没有喊喝，也没有任何花哨的起手式。
第一拳，猛地打出。
拳头撕开空气，发出“呼”的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