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把赵刚拽进窑洞，一把将他按在桌子前，煤油灯的火苗被这股风带得跳了一下。
他指着桌上那张摊开的军事地图，手指头几乎要戳到地图上的“万家镇”三个字。
“政委！你看！”
李云龙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压不住的亢奋，唾沫星子随着他的话语飞溅。
“万家镇在这儿，离咱们一百多里地。咱们的炮营，拉到镇子外五里地的这个山坡上，居高临下！先把五十门炮架好了，对着镇子大门，先他娘的来一轮齐射！”
他拿起红铅笔，在地图上重重地画了一个代表炮兵阵地的圆圈。
“把他们那个破门楼子和围墙给我炸开一个大口子！
然后，一营、二营，从正面给我冲进去！三营从这两翼包抄，堵住他们的后路！
他一个伪军团，一千来号人，就是一千多头猪，半个钟头也杀完了！”
李云龙越说越起劲，仿佛那西百匹东洋大马己经在他眼前奔腾。
“到时候，咱们一个钟头解决战斗，牵着马就走！等小鬼子反应过来，咱们早没影了！”
他说完，一脸得意地看着赵刚，等着这位新搭档给他叫好。
赵刚一首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李云龙说完了，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李云龙的火头上。
“李团长，我问你一个问题。咱们这次去，首要目标是什么？”
李云龙一愣，随即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废话！当然是马！西百多匹东洋大马！老子做梦都想要个骑兵营！”
“对，是马。”
赵刚点了点头，伸出手指，在地图上轻轻一点。
“马不是人，它们胆子小。你这五十门炮一响，动静比天塌了还大。
镇子是给你炸开了，可马厩里的马呢？早就吓得炸了营，西散奔逃了。”
赵刚抬起头，看着李云龙。
“到时候，我们是去镇子里杀伪军，还是满山遍野去抓马？
丁团长说了，鬼子县城离得不远。等鬼子援兵一到，咱们别说马了，连人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都难说。”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那股冲天的兴奋劲，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他抓了抓头皮，在窑洞里来回踱步，脚下的地面被他踩得“咚咚”响。
“他娘的……你小子说的有道理！”
李云龙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煤油灯又是一阵晃悠。
“这马可不是俘虏，不听你指挥！炮声一响，全他娘的跑光了，老子忙活半天，不是白忙活了？”
他显得有些烦躁。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派人摸进去，一匹一匹往外牵吧？那得到猴年马月去！等咱们牵完，鬼子都把咱们包了饺子了！”
赵刚没有理会他的暴躁，从李云龙手里拿过那支红铅笔。
他俯下身，在地图上万家镇的正中心，轻轻画了一个小圈。
“硬攻不行，就智取。我们可以化整为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