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花费了时间与精力,看到太宰治有了些微的转变。这让她久违的体验到了名为“高兴”的情绪。
“唔……这么想想,你可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偶。”
本该睡着的人突然吐出意味不明的话语。
太宰治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是本该被人偶触碰的手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当然,那是我之前的想法。”
懒散的掀起眼睑露出鸢色的眼眸,太宰治盯着面前任由自己钳制着的三日月宗近,笑了笑,道:“我推翻了那个想法,有了个新的思路。”
“你究竟是不是人偶呢?这个才是我本应该好奇的点。”
太宰治翻身坐起,而后动作熟稔的将三日月宗近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伸了个懒腰,一点也不怕三日月宗近掉下去。
一看就知道是个老手,经验丰富。
“本应该?”
也习惯被对方随随便便举起来放在身上,把太宰治当成了自己的人形摆架的三日月宗近将关键词提了出来,示意对方别说谜语,要说什么就都摊开来说。
“啊——那就是,我现在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因为我想要知晓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盘腿坐好,太宰治微微侧脸,同自己肩膀上的人偶对视,而后道:“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的想要把我拖拽到所谓‘好’‘正确’的道路上?”
“阳光?温暖?”
太宰治突然轻笑了一声。
声音里面裹挟着很多不应该被解读的情绪。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他单纯的想要笑而已。
“不,我没有这么做哦。”
三日月宗近以袖掩唇,语调一如既往的缓慢。
“只是年龄大了便有些倨傲,看到有小孩子走上我曾经走过的路时,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自己话多,想要当人生导师的冲动罢了。”
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之前都经历过什么,但是那种本能依然镌刻在她的身体内。
于是,太宰治就借着窗外偷溜进来的微弱月光看到那个精致的人偶冲着自己笑了笑,眼前的明月说出了令他惊诧的话。
“因为看到的东西太多,看到的事情(未来)过于清晰,任何隐瞒都不存在。所有的事物都像是赤裸的摊在眼前一样,未来会是何种走向、事情发展的脉络都被清晰的知晓,于是,在这个世界上,似乎触碰到了不该被触碰到的领域,自己不受控制的走入了一座孤岛。”
再说这番话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在一瞬间感觉自己回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而这些记忆却又在下一刻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离去,在她记忆的沙滩上只留下了潮湿的痕迹证明它们来过。
也只有这些,绝对不会让她抓住或者是留下什么。
但是对于此刻的三日月宗近来说,这些就够了。
这些如同虚构的记忆带给她的真实的感触与强烈的情绪抒发欲望就足够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完。
她有预感,如果不趁着今日将所有的东西都向太宰治摊开,将真实的‘三日月宗近’摆在他面前,然后抓住对方,强势的阻隔对方的逃避的话,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回到此而止了。
不远不近,像是陌生人,却又可以打趣开几个玩笑。
这可不是三日月宗近想要的。
于是,就在太宰治刚刚回过神时,就看到对方又慢悠悠的以她特有的嗓音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
“当然,那是记忆之中的‘我’所走过的一段路,很漫长,也很奇特的体验。”
“我的兄弟血亲们就在我的身边,我的父亲、同僚、兄长都陪伴着我,可是我却依然感觉到一种无可救药的孤寂。”
“唔……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潜意识之中就是有着奇异的高高在上的俯瞰姿态和淡漠到令我自己都诧异的情绪波动。”
“我是特别的。这个念头不知为何无法从脑海刨除,而周围的人似乎也认同这一点。于是,慢慢的,我自己也对这个事情深信不疑。”
说到这里,太宰治的眸色似乎稍稍加深了点,但是他依然不发一言,安静的等着面前的人偶继续说话。
“嗯嗯,但是如你所见,最后我却并未走向崩坏的终焉,而是成为了一个……无害而又和蔼可亲的讨人喜欢的老人家。哈哈哈,虽然这么说起来有些自夸的意味,但是似乎别人对我的评价就是这样呢。”
好像是“可靠”、“亲切”、“和蔼”和“慈祥”的评价?
将伴随着这些词汇一同浮现上来的“自我”、“切开黑”和“老年痴呆”等评价扔到了垃圾桶里,三日月宗近发觉自己似乎失忆之前是个很了不得的存在。
因为,好像她曾经看到过一群小孩子在某座山的山门口被人强扯着离开,在离开的时候还拿着喇叭吼“我没疯、五四里面三明还在等我去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