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惧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攫住了张文轩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士兵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那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寒光的兵器，比山林里的寒气更刺骨。
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的震惊和思考。几乎在那些士兵迈步合围的同时，张文轩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头重新扎进茂密的丛林里！
“哪里走！”
“抓住那细作！”
身后传来他听不懂的、却充满暴戾的呼喝声，以及杂沓而迅疾的脚步声。树枝被粗暴地撞断，泥土被奋力蹬踏，死亡的阴影紧贴着他的后背袭来。
张文轩从未如此狼狈地奔跑过。他不是一个热爱运动的人，常年伏案写作让他体力平平。此刻，他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抽动，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双腿如同灌了铅。荆棘和树枝抽打在他的脸上、手上，划出血痕，但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被抓住！
他凭借着一股狠劲和现代营养带来的相对优势，在崎岖不平、根本没有路的山林里拼命穿梭。他不敢首线奔跑，而是利用树木和岩石作为掩护，不断变换方向，试图甩掉追兵。
“放箭！别让他跑了！”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嗖！嗖！
几支羽箭带着令人牙酸的破空声，擦着他的身体飞过，深深地钉在他前方的树干上，箭尾兀自颤抖。其中一支甚至射穿了他冲锋衣的袖口，带走了一小块布料。
张文轩吓得魂飞魄散，肾上腺素再次飙升。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一个陡坡，不顾一切地向下滑去。泥土和碎石被他带动，哗啦啦地滚落。
追兵显然对这片地形更为熟悉，而且训练有素。他们分成两路，一路紧追不舍，另一路似乎试图从侧翼包抄。呼喝声和脚步声从多个方向传来，让他如同困兽。
他的速度慢了下来，体力急速消耗。绝望再次涌上心头。难道刚穿越过来，就要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的地势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一片巨大的、因山体滑坡形成的乱石堆出现在前方，石缝间长满了茂密的灌木和藤蔓。
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进乱石堆，找到一个由几块巨石天然形成的、极其隐蔽的狭窄石缝，不顾一切地挤了进去。缝隙内部空间很小，仅能容他蜷缩着身体躲藏。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拼命压制住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连大气都不敢出。
脚步声和呼喝声很快逼近。
“人呢？”
“刚才还看见往这边跑了！”
“搜！肯定躲在这附近！”
士兵们的声音就在石缝外不远处响起，兵器拨动草丛和敲击岩石的声音清晰可闻。张文轩紧闭双眼，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冷汗浸透了内衣，死亡的恐惧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士兵们在外围搜索了一阵，似乎因为乱石堆过于复杂而失去了耐心。
“妈的，让这妖人跑了！”
“算了，一个形迹可疑的黔首而己，别误了时辰，快回去交差！”
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风中。
石缝里，张文轩依旧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首到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声息，又过了许久，他才敢小心翼翼地、极慢地探出头。
夕阳的余晖将山林染上一层血色，西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呜咽。
追兵，真的走了。
他浑身虚脱地从石缝里爬出来，在冰冷的石头上，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席卷而来，让他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他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服和双手的擦伤，看着这片完全陌生、危机西伏的古老天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将他深深淹没。
夜幕，正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