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调查报告放在桌上，足足二十页："医疗记录造假，伤情鉴定违规，视频证据显示。。。"
"够了！"陈林突然拍桌，"周战，你别不识抬举！"他的领带夹在激动中松脱，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赵明摆摆手，从公文包取出一个文件袋："小周啊，你儿子在实验中学对吧？我侄女是教务处主任。"他慢条斯理地翻开文件，"还有你父亲，退休金审批正好归我连襟管。"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儿子下周就要期中考试，父亲的风湿病需要持续用药。。。
"给你周末好好想想。"陈林把信封再次推过来，"周一我要看到批赔文件。"
走出公司大楼时，暴雨倾盆。我没带伞，却不想躲避。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衬衫，冰冷刺骨。手机震动起来，是妻子发来的消息："儿子发烧了，39度2。"
儿童医院急诊室永远嘈杂。看着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妻子疲惫的侧颜，我摸到了口袋里那个鼓鼓的信封。
"爸爸。。。"儿子虚弱地抓住我的手，"我们班小明说。。。他爸爸给他买了天文望远镜。。。"
凌晨三点，我轻轻抽出被儿子握住的手，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蓝光在病房里格外刺眼。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是《关于阳光保险理赔违规操作的举报材料》。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时，我己经整理好所有证据：医疗记录对比图、视频分析报告、资金往来截图。。。举报信最后，我郑重签下名字，然后备份了三份。
周一早晨，我把批赔文件放在陈林桌上——表面是同意赔付的签字，下面却压着举报材料。
"这才对嘛。"陈林满意地笑着翻开文件，笑容突然凝固，"你。。。你疯了？！"
"我没疯。"我平静地看着他涨红的脸，"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接下来的三天如同噩梦。公司突然宣布内部审计，陈林被带走调查；我的工位被清空，同事们避之不及；妻子接到匿名电话，说我会害全家遭殃。
最可怕的是第西天晚上，我加完班走向公交站时，那辆黑色奥迪缓缓跟了上来。车窗摇下，露出张某狰狞的脸："周调查员，多管闲事会出意外的。"
就在他踩下油门的瞬间，我的身体突然自己动了——一个侧滚翻躲过撞击，动作流畅得不像我自己。起身时，我看到地上自己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抓住了奥迪的车轮。。。
刺耳的刹车声中，世界陷入黑暗。在失去意识前，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考验通过。"
长途客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我的额头不时撞上布满划痕的车窗玻璃。窗外，连绵的青山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偶尔闪过一两盏孤灯，像是野兽的眼睛。
"周家村到了！"售票员扯着嗓子喊道，同时猛踩刹车。
我拎着行李踉跄下车，扑面而来的是记忆中熟悉的柴火味，混杂着牲畜粪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