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战鼓己再次擂响。
正如李国栋所料，清军主力果然集结于东门。数十架新造的投石机在城外排开，如同饥饿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盯着肇庆城墙。
陈石头被分配到东门协助守城。他学着老兵的样子，用湿布蒙住口鼻，背上捆着一捆箭矢，腰间别着那把短刀。王铁匠昨夜又赶制了一批箭簇，但石头知道，这远远不够。
“注意隐蔽！投石机要发射了！”城墙上传来警告。
石头急忙蹲在垛口下，紧接着，巨大的石块如陨星般砸向城墙。一声巨响，他身旁不远处的城墙被砸出一个缺口，碎石飞溅，几个守军当场倒下。
“补上去！快！”赵德全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
石头慌忙抱起一块石头，冲向缺口。烟尘中，他看见一个守军的半截身子被压在巨石下，鲜血汩汩流出。石头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恐惧，将手中的石头垒上缺口。
“好小子，有胆量！”一个满脸烟灰的老兵拍拍他的肩，随即张弓搭箭，向城下射去。
石头探头望去，倒吸一口冷气。清军如潮水般涌来，云梯纷纷搭上城墙。守军将滚木礌石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
“火油！点火！”李国栋亲临东门指挥，声音沉稳有力。
一锅锅烧沸的火油倾泻而下，随即火箭齐发，城下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清军在火焰中挣扎惨叫，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清军的箭雨随即而至，压得守军抬不起头。石头听见耳边不断有箭矢呼啸而过，吓得缩在垛口后，浑身发抖。
“怕死吗？”旁边一个年轻士兵问道，他看上去不比石头大多少，却己经历过数次战斗。
石头老实点头。
那士兵笑了：“我也怕。但想想城里的亲人，就不那么怕了。”
正说着，一架云梯搭上了他们所在的垛口，顶端的铁钩牢牢扣住城墙。
“清兵上来了！”有人大喊。
石头慌忙起身，与几个守军一起用力推倒云梯。云梯上的清兵惊叫着坠落，但很快又有新的云梯搭上。
战斗进入白热化。不断有清兵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石头握着短刀，紧张地看着西周。一名清兵突然从他身旁的垛口跃入，举刀便砍。石头吓得呆立原地，眼看刀锋将至，旁边那名年轻士兵猛地将他推开，举枪格挡。
“发什么呆！拼命啊！”年轻士兵一边与清兵搏斗，一边大吼。
石头这才反应过来，鼓起勇气，趁清兵不备，从侧面一刀刺入其肋下。温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那清兵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这是石头第一次杀人。他握着滴血的短刀，双手不住颤抖。
“干得好！”年轻士兵拍拍他，随即又转身迎战另一个攀上城头的清兵。
石头看着地上的尸体，胃里翻江倒海。那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脸上还带着稚气，此刻却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心！”一声大喝将石头拉回现实。他抬头，见李国栋挥刀砍倒一个正要偷袭石头的清兵。
“战场上分心就是送死！”李国栋厉声道，随即又投入战斗。
石头咬紧牙关，抹去脸上的血污，重新握紧短刀。他明白，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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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大营中，尚可喜听着战报，面色越来越阴沉。
“王爷，东门抵抗顽强，我军损失惨重。”参军小心翼翼道，“李国栋亲自在东门指挥，守军士气高昂。”
尚可喜冷哼一声：“传令，调水师从西江水门进攻，分散守军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