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翊隅听着旁边的人吃东西的声音。其实没什么声音，味道倒是挺香的。
他想到那些被踩死的炸蘑菇，也很香。
但也没什么可惜的，做出炸蘑菇的人很可恶，没吃到也没什么可惜的。
黎翊隅在内心劝解自己，不要给点阳光就灿烂，更何况连个阳光都没有。
他被人当空气。
别人都可以这样把他当空气，他很愿意，但沈殊不行，他也说不清他对沈殊的高要求是怎么形成的，但沈殊就是不行。
他也要冷漠，要无情，要把他当空气。
黎翊隅这样想着，但身体已经转向自己朋友那边，刚开始是偷偷瞄几眼，现在已经完全挪不开眼。看他一口接着一口往嘴里塞，沾满了红油和芝麻酱汁水的土豆片，还有番茄片，他不爱吃的绿色青菜叶放在里面都感觉绿得很诱人。
“我、我也吃一下，我饿了。”他说完飞快地闭上了嘴，装作四处看风景，假装这话不是他说的。
沈殊一直没闲着，终于有个空挡，他用左手去揉右手的手腕，视线漫无目的地放在前面。
这会儿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摊子前面没有任何阻挡。
他看到了街对面正用筷子夹着番茄切片的黎翊隅。
并且和对方四目相对。
原来还没走，沈殊想。
黎翊隅被雷劈了一样，手却非常稳，快速把袋子系好，大声辩白，“我没吃，这什么，你不要觉得不好吃，就把筷子放到我手里。”
路敬：“你……”
刚刚你不是吃的挺好的，都快吃完了吗？
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黎翊隅这次率先发言，大声震慑朋友，“你不许说话！走了，回家了。”
他说完拖着人的胳膊大步流星地从沈殊眼皮子底下走掉了。
脸上的伤消了一点，看起来确实不是很严重。
能在这里上学，看得起来黎翊隅家里的条件不错。上次遇到的那一男一女是黎翊隅的亲属。
总之，黎翊隅的事情有人会操心，轮不到一个不相干的路人。
这时又来了人买拌菜。
沈殊按照客人的要求夹菜。
黎翊隅拉着路敬走了好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根本看不到了啊，现在看。”路敬说道。
黎翊隅不吭声了，脸颊鼓起来一点点。
路敬说道：“要不你到我家写作业吧？晚上住我家。”
路敬又看了黎翊隅一眼，“你脸上伤都没好，又是他们干的，你不说我也知道。”
黎翊隅说道：“是我先打他的。”
“那你脸还青了。”路敬说道。
黎翊隅：“他们有三个人，我就一个人。但我才不怕他们，我回我自己家，他们才应该滚出去。”
路敬扁扁嘴，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黎翊隅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去拉路敬捂着脸的手，问道：“你哭什么？”
路敬哭个不停，磕磕绊绊地说道：“怎么办？我明天就要和我爸妈搬家去别的地方，不来上学了。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他们对你那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