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
沈雾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受不得顾一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又逞强地不愿意说。
光是一个眼神，沈雾就心软得不行。
他忙不迭地应下，然后把人带回了家。
门被关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顾一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沈雾绞尽脑汁想逗他开心，总算明白为什么古代君王能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了。
好在他不是皇帝，不然有顾一白的存在，他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你好吵。”顾一白换完鞋，站起来，低声说：“我头都被你吵昏了。”
“对不起，”沈雾从善如流地道歉，他提前开了空调，屋内的温度刚刚好。沈雾解开顾一白的围巾，搭在一旁的衣架上，动作自然，像是从前做过很多遍：“以后我尽量少说一点。”
“你先坐一会儿。”沈雾脱掉外套，转头就钻进了厨房。
厨房没有传来食物的味道，顾一白蹙了蹙眉，他跟上去，半靠着墙，无声地看了一会儿，才冷不丁地出声：“你不是说你已经做好了吗？”
沈雾被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他属实没想到顾一白走路没声音。
“你怎么来厨房了？”沈雾惊了一下，而后眼神错开顾一白的注视，理不直气也壮地清咳一声，道：“我怕你不来，所以说做好了。”
“哦。”
顾一白垂下眼，没有像沈雾想象中的生气，看起来意外的平静：“那你快点，我好饿。”
反倒是沈雾被顾一白的反应给弄懵了，他愣了愣，才迟钝地点点头，说：“哦，哦，好。”
顾一白见惯了沈雾面对自己时的游刃有余，还是头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这样的神情。他被逗笑，索性撩起袖子，说：“我帮你。”
“你？”沈雾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他想也没想地反对：“你做什么饭，去坐着吧。”
顾一白据理力争：“为什么，我会做饭。”
要不是早就尝过对方做出的饭，沈雾就真的信了顾一白的鬼话了。就那一次，差点没把厨房给炸了。
想到这里，沈雾嘴角抽了抽，坚定道：“不用，你累一天了，休息一下。”
四目相对，十秒之后，沈雾的坚定败下阵来。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侧过身子，让顾一白进来。厨房空间不大，两个大男人凑起来，显得有些拥挤。
好在顾一白很有自知之明，他没什么厨艺可言，只是帮沈雾打下手，一时之间，配合得竟还算默契。
“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怎么还去公司？”沈雾盖上锅盖，扭过头，和顾一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顾一白找了个小板凳坐着择菜，他手上动作没停，思忖片刻，说：“因为我爱上班。”
好冷的笑话，沈雾看顾一白的眼神，像见了鬼。
他一言难尽，问：“……真的？”
顾一白放下手里的菜叶子，面无表情地抬起头，和沈雾对视两秒，看傻子一样的，嫌弃地扭过头。
“因为我没地方去，”沉默了一会，顾一白主动开了口。他站起身，拧开水龙头，葱白的指尖细细搓过菜叶的缝隙上的泥泞：“不想回家，又没别的事干，所以去公司。”
顾一白的语气平淡，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沈雾知道，他其实是难过的。
只是难过没有用，所以习惯了隐藏。时间久了，估计连他自己都真的以为，他并不会再因此感到沮丧。
说到这里，顾一白唇角动了动，露出一点细微的笑意。比起笑，更像是自嘲：“……又不是疯了，谁没事喜欢上班。”
沈雾就讨厌起自己的笨拙。他应该说些什么去安慰顾一白，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除了徒劳的，没有实际用处的一句“抱歉”。
可顾一白根本不需要他的抱歉。
“你可以来我家，”沈雾冲动了一把，他见不得顾一白露出这样的表情，声音有些急：“你想来的话，随时都可以过来。”
油烟机运作的声音太大，顾一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他狐疑地转过头，却在沈雾脸上看到一脸认真。
看起来格外真诚，半点不似作假。
顾一白不太懂，他顿了顿，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