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想从簇拥的人群里出去。乌泱泱的围着他讲话，好吵。比起接受一群陌生人的关心，沈雾更愿意自己解决去这种算不上问题的小问题。
关切持续了不知多久，又在林向南提着药箱过来之后结束。
沈雾长舒一口气，他跟在林向南身后出了厨房，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对方从里头掏出棉签和酒精。
“我自己来就行，”沈雾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想要将其接过来：“你去休息吧。”
林向南皱了皱鼻子，“你好客气哦。”
沈雾愣了两秒，收回手，笑了笑，只好说：“那麻烦你了。”
正午时分，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外头的光洋洋洒洒，闯进屋里，晒得人暖洋洋的，很舒服。
每个人都各自做着事情，被清理伤口的时候，沈雾才感到意料之外的疼。
林向南动作有些慢，沈雾也不好直接表露出自己怕疼。
他扭过头，想通过观察其他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可惜，首先挤进沈雾眼帘的，就是他内心最不想看见的人。
他倒宁可自己去看惹人厌的陈子皓。也总好过自己被人讨厌。
沈雾神色僵硬，他别过眼，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双眼可以控制，思绪却难受控。他手紧了紧，不自觉抓了下腿边的沙发套。
顾一白确实赢在长相，沈雾舔了下牙尖。
仅仅是一眼。怪不得有个词叫惊鸿一瞥，原来真的不算是夸张。
顾一白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挽起的袖口露出的小臂却有着肌肉的线条。他捧着花盆，放在阳台的窗口处。
场景美好的犹如一幅画。
沈雾攥紧的手松开。他还是没忍住，又一次转过头去。
这一次，顾一白拿起了花洒。他在浇花。
旁边摆着两把剪刀，大抵是修建枝叶的用处。
沈雾喉结滚了滚，他在这样的顾一白身上，看见温和的光。那层光是他穿不透的，所以变成晶莹的硬纱。
可人总有着对待美好事物一探究竟的欲望，沈雾忽然间，又不想被这么轻易地推开了。
“沈雾？沈雾！”林向南的声音把他唤回了神，“你很疼么？”
沈雾：“啊。”
他摇头：“不疼。”
林向南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将目光收了回来。他于是点点头，明白了沈雾忽然浑身紧绷的真正缘由。
“碎片扎进肉里了，我帮你夹出来，但是没有麻药，你得稍微忍着一点。”
林向南在急救箱里翻了翻，说：“疼的话和我说。”
“嗯。”沈雾抽了口冷气。他没意识到自己的伤口有这么深：“谢谢。”
“不客气，”林向南细微地笑了一下，他压低声音：“也可以稍微夸张一点。”
沈雾没理解：“什么？”
林向南手上动作没停，他言尽于此：“刚刚我不知道急救箱放在哪里，是顾一白告诉我的。”
又是一个郎有情妾无意的故事吗？
林向南想，照他的观察，也不一定完全是。
沈雾是个聪明人，他听懂了林向南委婉的未尽之意，称不上惊喜，但触动是或多或少有一点的。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看着自己被纱布完全包裹的右手，感觉自己有些流年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