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床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沓崭新的打印资料，封面是用马克笔画的简笔画，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土味情话版高数秘籍”。
他疑惑地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公式旁边，是一行娟秀的字迹：“导数是什么？是你让我心动那一瞬间的变化率，斜率最大，无可替代。”
赵子轩笑着，一行行往下翻，“定积分是什么？是从我遇见你开始，到未来终点为止，我对你所有心动的总和。”
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就红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纸上，迅速晕开墨迹。
而刚从武术社回来的张野，则在楼下被一群师弟拦住了。
他们兴奋地围着他，齐声大喊：“师兄！你教的口诀太有用了！‘牛顿三定律，起手推山掌！’我们物理老师都夸我们有慧根！”
张野看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听着那中气十足的喊声，忽然觉得，自己练了十年、打了十年的拳，第一次有了超越胜负的意义。
考试当天，阳光刺眼。
404全员集结在考场门口，神情肃穆，像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
林枫将三个厚厚的资料袋分别交到三人手中，而他自己，两手空空，只带了一支笔和几张空白草稿纸。
陈默下意识地打开袋子，然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里面不是枯燥的公式和定义，而是一页页用他最喜欢的动漫人物画出的图解笔记，每一个考点都对应着一个角色的经典招式或名场面。
封底，还有一行林枫的字：“恋爱脑急救包：林枫特供版，专治考前综合征。”
旁边的赵子轩探头一看，顿时爆笑出声：“我靠，林枫，你连这个都给陈默准备了？他哪有恋爱脑，他那是代码脑！”
张野则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将那个同样厚实的资料袋小心翼翼地塞进胸口的内袋，动作郑重得像是在收藏一枚护身符。
林枫没有笑，他的脸色有些过分的苍白，但眼神依旧沉稳。
他只是看着三人，一字一句地说：“考完等我，咱们去吃火锅。”
最后一科的结束铃声尖锐地响起，像是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
林枫恰好写完最后一个字符，他放下笔，一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
紧接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眩晕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眼前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和形状，只剩下一片旋转的黑暗。
他身体一软，重重地栽倒在座位上。
监考老师的惊呼，同学们的骚动，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一切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陈默第一个冲到教室门口，对着被抬上担架的林枫，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林枫！你的‘恋爱脑急救包’己成功送达！任务完成！”
考场外，阳光下，赵子轩和张野高高举起手中的资料袋，笑着，泪水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在被抬上救护车，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林枫仿佛听到了张野的声音，那声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嘈杂，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哥，我们……没挂。”
救护车呼啸着远去。
孙老师站在人群外，默默合上了手中的记录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信任，有时是比分数更难企及的及格线。”
然而，无人知晓，在林枫倒下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并未如预想中那般彻底消散。
那声“没挂”像是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思维的湖底激起最后的涟漪。
紧接着，一种奇异的感觉取代了身体的坠落感。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实体，而是被分解成了无数微小的粒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卷入一片由光线和无穷数据流构成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