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耽搁,另外几个土匪已经从两侧包抄了过来,彻底堵死了他进林子的路。
言锦被逼到了溪流边的一片空地上,背靠着一块滑不溜手的巨石,再无退路。
疤脸提着刀,一步步逼近,喘着粗气骂道:“跑啊!你他娘的再跑啊!害老子追这么远!”
他用刀拍了拍言锦的脸:“我这把刀今天早上才开了刃,看在刀的份上,给你个说遗言的机会。”
言锦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白得吓人,靠着石头才勉强站稳。他看着眼前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忽然笑了:“杀人有什么好玩的,不然跟我混,我带你们走向暴发户啊?”
他悄悄将手背到身后,摸到了袖中的针,紧紧攥在手心。事到如今只有奋力一搏,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回去搜寻。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宰了算了!”另外一个土匪不耐烦地道。
疤脸,举起刀:“小子,下辈子投胎,记得把眼睛擦亮点,别往爷的地盘上撞!”
冰冷的刀锋映着日光,晃得言锦眯起了眼睛。他松了松手腕,在对方挥刀的那一刻扎上去,针上淬了药,那土匪当即痛得抱着手臂嚎叫。
言锦趁机溜出包围圈,然而率先回过神的土匪已经追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音,从不远处的林子上空划过!
紧接着,是更多杂乱却有力的脚步声,以及一声洪亮的怒吼:“前面的土匪!放开那人!”
疤脸举刀的动作一顿,脸色骤变:“又是村里那些泥腿子!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言锦猛地抬头,只见林子边缘,影影绰绰出现了十几条人影,手里拿着锄头、柴刀、猎叉,正朝着这边快速冲来!为首的是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把弩箭一般的东西,刚才那支箭显然就是他放的。
土匪们显然没料到会有村民赶来,而且人数不少,顿时有些慌乱。
“大哥,怎么办?”一土匪群紧张地问,“他们手里那弩箭了不得了,来的人也比咱们多。”
疤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言锦,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村民,眼中凶光一闪,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竟再次举刀朝着言锦劈来!
言锦瞳孔一缩,用尽最后力气往旁边一扑!
“咔嚓!”刀砍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言锦也因为力竭,重重摔倒在地,一时竟爬不起来。
“找死!”那年轻男子见状大怒,架起弩,“咻”地一箭射来,直取疤脸的面门!
疤脸吓得连忙挥刀格挡,“铛”地一声磕飞了箭矢,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撤!快撤!”眼见村民们已经冲到近前,他再不敢停留,招呼一声,带着手下土匪狼狈不堪地钻进了旁边的密林,眨眼间消失不见。
村民们追到林子边,警惕地看了看,没有深追。年轻男子快步走到言锦身边,蹲下身,粗糙的大手扶住他:“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言锦撑着他的手勉强站稳,清了清干涩的喉咙,才拱手道谢:“无碍,多谢各位搭救。”
他说到最后只发出了嘶哑的气音,苍白的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
他还活着。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连日来的疲惫一同袭来,他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但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紧紧抓住年轻男子的胳膊,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山沟……孩子……救……”
年轻男子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吩咐身后的人:“沿着这条路去找找,看有没有孩子,尤其是山沟处。”
很快他便与青霄和那个小姑娘会和,言锦紧绷的心弦终于一松,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眼前是模糊的一片,他眨了眨眼才清晰一些,紧接着一股浓重苦涩的味道钻进鼻子,是药。
言锦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慢慢聚拢。一眼便瞧见了青霄,他紧挨在炕沿边,小家伙眼睛肿得老高,鼻头红彤彤的,脸上湿漉漉一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见他看过来,青霄猛地吸了下鼻子,胡乱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想摆出点凶样,可那嘴角向下撇着,声音带着没压住的哭腔:“你可算醒了!”话没说完,眼圈又红了。
旁边还站着那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此刻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怯生生地望着他,小声抽噎着:“哥哥……”
这可真是哭丧了。
言锦有些哭笑不得,想扯出个笑安慰他们,嘴角刚动了动,喉咙里干得发疼,头昏昏沉沉烧得厉害,只发出一声嘶哑的“呃……”
“醒了?哎呀,老天爷,可算是醒了!”一个声音带着惊喜传来。言锦偏过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端着碗走过来。她脸上满是关切,眼神是温柔慈爱的,看着他时满是怜惜。
老婆婆把碗放在炕边的小凳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那手心粗糙,却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