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欣喜,轻快地夹起一块蒸乳饼。
方夹到嘴边,清甜浓厚的乳香就铺面而来。
放入嘴中,外面的细糖粉先洒落在唇舌间,几乎不用咬,那绵滑柔软的乳饼就这么融化在嘴里,还有一些干果仁增添风味。
玉娘的颊面一鼓一鼓着,见夫君看了她一会儿,竟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大片水晶鹅,裹着一口软香米饭,慢慢放进嘴里。
他吃得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就算与他共同用饭已有许多次了,但每次玉娘眼睛还是如浓墨顿点,舍不得眨一下。
因为实在是吃得太让人赏心悦目了。
他的肩背直挺,没有任何懒散随意之态。
夹菜用菜之时,动作干净利落,不会发出任何声响,衣袖更不会触碰到桌案。
这一套动作,玉娘看都看累了,可他做得行云流水,仿佛不过拈手即来的事。
也不知公爹与婆母在夫君小时是有多严格,才将他训练成这样。
说起二老,玉娘脑海里都没有任何关于他们的记忆。
唉,也不知失忆的毛病何时能好起来。
夫君这时淡淡投向她:“饱了?”
“一块就够了,不然又像上回撑得慌,”玉娘冲夫君不好意思一笑,又犹豫着,“夫君,过几日便是年节了,要不我还是与你一道回封桥吧。”
她总得见见公爹与婆母,若是哪一日在街上偶遇,她都认不出来,那得多尴尬,多让人误会。
“今年岁终祭事务繁多,况且你身子未好,不便赶路。”夫君拒绝得很果断。
玉娘肩膀微沉,左手撑着下巴,兴致寡然道:“可你不在,这个年我怎么过得好?”
她边说着,右手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碗身的莲瓣凸纹。
突然,手握住碗身,玉娘笑盈盈道:“夫君能不能不回封桥了,就说,就说书院学业重,我们一道在江州过年吧?”
夫君眼神平淡,声音却带了一丝戏谑:“你倒是连理由都帮我找好了?”
“就算找好了又如何,你定是要回封桥的。”玉娘轻叹了一口气。
“也不是不可以。”
玉娘眼睛一亮:“此话当真?”余光瞥见了吕嬷嬷也在这时抬头看向这边。
玉娘冲她一笑,吕嬷嬷板着脸继续低下头。
这婆子。
“当真。”夫君回。
玉娘立即起身拂袖给他又夹了一片水晶鹅,语气带了一丝期待道:“那我们明日去采办吗?”
夫君看了一眼碗里的水晶鹅,眉头一蹙,但还是起筷吃了,随后道:“嗯。”
玉娘开心地夹向蒸乳饼,筷子还没碰到乳饼,就听夫君悠悠来了一句:“不是说不吃了?”
“心情好,要多吃一块。”玉娘大言不惭地夹进碗里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玉娘小嘴叭叭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比如说马行街的殷大娘说她替她挑的碗具别致,回回她挑的货卖得都特别快。
常去的锦云庄新进的纱罗料子越来越不好了,摸起来一股子粗糙。
还有翠茗楼听来的八卦,玉娘眉飞色舞地讲着。
严绥听着,有时也会说一两句。
二人就这般,你来我往的,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灯下烛火也被吕嬷嬷换了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