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这张纸、这方墨价值几何，但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任何忤逆和差错，都将招致无法想象的后果。
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仇恨的火焰。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恐惧吞噬时，那个从她进来开始，就一首如同一尊雕塑般沉默的男人，终于动了。
江辰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苏琴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那双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地面，等待着那即将降临的、狂风暴雨般的怒火。
然而，预想中的咆哮和惩罚，都没有到来。
她只听到一个冰冷、平淡，不带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在她的头顶缓缓响起。
“手不稳？”
苏琴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辰的目光，从她惨白的脸，滑到她剧烈颤抖的肩膀，最后，落在了那张被墨点污染的宣纸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或惋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令人心悸的漠然。
他伸出手指，轻轻在那团污迹旁敲了敲。
然后，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手不稳，就用嘴吹干。”
轰！
苏琴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雷轰然炸响！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江辰。
他……他让她用嘴去吹干那滴墨？
这……这是何等荒唐、何等羞辱的要求！
这比任何打骂，都更能将她的尊严踩进泥里，碾得粉碎！
然而，江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只有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比刚才更冷，更沉。
“然后，重来。”
冰冷的三个字，像三根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了苏琴的心脏，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
她看着他那双漠然的眼睛，忽然明白了。
他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赵兴国是她的仇人，他知道她会失控。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一点地摧毁她的意志，磨灭她的棱角。
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却被她死死地逼了回去。
她松开紧握的墨锭，颤抖着、屈辱地、一点一点地弯下了自己那曾经高傲无比的腰肢。
她的脸颊，慢慢地靠近那张冰冷的宣纸。
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甚至轻轻拂过了江辰的手背。
她能闻到那股浓郁的墨香，混杂着他指尖传来的、淡淡的体温。
在江辰冰冷的注视下，苏琴颤抖着张开那曾被无数人赞美过的、涂着精致唇釉的红唇，对着那团象征着她耻辱的墨迹，轻轻地、绝望地，吹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