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下的小镇比想象中热闹，雪后初晴的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融雪顺着屋檐往下滴，“滴答”声混着街边面馆的吆喝声，倒有了些烟火气。我们背着帆布包往火车站走，王胖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路边的小吃摊，一会儿盯着糖炒栗子咽口水，一会儿又指着烤红薯搓手。
“老吴，你看那烤红薯，皮都烤焦了，肯定甜！”他拽了拽我的袖子，“咱们买两个呗，路上吃。”
我刚想点头，张死灵却往前面递了个眼神——不远处的票站门口，站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正对着我们的方向张望，手里还捏着个牛皮纸信封，一看就不是镇上的本地人。
“先去买票。”张死灵的声音压得很低，“别回头，有人跟着。”
我们加快脚步往票站走，那男人果然跟了上来，脚步很轻，若不是雪地里的脚步声太清晰，根本察觉不到。王胖胖掏票钱时，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我：“是‘它’组织的人？还是陈家的余党？”
我没说话，只盯着售票窗口里的日历——今天是腊月十二，离春节还有不到一个月，票站里人不多，大多是返乡的本地人。售票员是个西十多岁的女人，接过我们递过去的身份证，眼神却在顺子的旧皮箱上停了几秒：“去福建漳州？最近去那边的人可不多，你们是走亲戚？”
“是，去看我远房舅舅。”顺子赶紧接话，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皮箱的铜锁。
拿到票时，那穿灰布衫的男人突然走了过来，把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往我怀里塞：“吴先生，有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你，说你看了就知道。”
我刚想追问，他却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巷口。王胖胖赶紧追出去看，回来时皱着眉：“人没影了，雪地里的脚印到巷口就没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们躲到票站旁边的僻静处，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折叠的信纸，纸上没有字，只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是座土楼，楼前有棵老榕树，树干上挂着个铜鱼形状的风铃。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正月十五，榕树下见，带齐五片铜鱼。”
“正月十五？”我心里一沉，今天才腊月十二，离正月十五还有一个多月，对方为什么要让我们等这么久？“带齐五片铜鱼”——难道对方知道我们己经拿到了第五片？
张死灵把照片凑到阳光下看了看，指尖在铜鱼风铃上轻轻：“这照片是新拍的，纸边还没磨毛。你看这土楼的窗户，有三扇是破的，应该是最近才坏的，咱们到了漳州，先找有老榕树的土楼，说不定能提前找到线索。”
顺子盯着照片上的老榕树，突然开口：“这棵榕树我好像见过。我爹的皮箱里有本旧画册，上面画的榕树跟这个一模一样，旁边还写着‘陈家祖宅’。”
“陈家祖宅？”王胖胖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么说，这土楼就是陈家的老巢？对方让我们去陈家祖宅，肯定没安好心！”
“不一定。”我把照片和信纸叠好放进怀里，“对方要是想害我们，根本不用费这么大劲送信，首接在半路上动手就行。我觉得，对方可能是想跟我们做交易，或者……是想告诉我们什么事。”
我们拿着车票往火车站候车室走，雪又开始下了，小雪花落在照片上，很快就化了，在纸面上留下淡淡的水痕。候车室里很暖和，我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王胖胖掏出玉米饼，分给我们：“先垫垫肚子，火车要下午才开，咱们正好趁这功夫，想想到了漳州该怎么办。”
我咬着玉米饼，心里却在琢磨那个送信的人——他为什么不露面？为什么要通过陌生人转交？还有那句“带齐五片铜鱼”，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是想抢铜鱼，还是想帮我们？
张死灵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从怀里掏出那块刻着“它”字的黑石头：“‘它’组织和陈家的人，不会用这种方式跟我们见面。这个送信的人，应该是第三方，或许是跟你爷爷、顺子爹一样，知道铜鱼秘密的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爷爷留下的纸条里说‘小心三耳人’，三耳人是陈家的眼线，咱们到了漳州，得格外小心，别被他们盯上。”
顺子从皮箱里掏出那本旧画册，翻到画着榕树的那一页——画册的纸己经泛黄，画上的榕树跟照片上的一模一样，树干上的铜鱼风铃画得格外细致，旁边还有几行小字：“鲛油涂铃，门自开，铜鱼聚，归墟来。”
“鲛油涂铃？”我心里一动，爷爷的笔记里写过“鲛油引灯”，现在又出现“鲛油涂铃”，看来鲛鱼油确实是打开土楼的关键。“咱们手里还有鲛鱼油吗？”
张死灵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陶瓶，里面装着半瓶淡黄色的液体：“这是从秦岭蛊楼里带出来的鲛鱼油，应该够用来涂风铃了。”
火车进站的广播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们背着装备往火车上走，雪地里的脚印被越来越多的人踩乱，很快就看不清了。火车缓缓开动时，我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小镇，雪还在下，把屋顶和树梢都染成了白色，像一幅安静的水墨画。
我知道，这趟福建之行，肯定不会轻松。陈家的祖宅、神秘的送信人、正月十五的约定、还有藏在暗处的三耳人……每一件事都像一个谜团，等着我们去解开。但我也知道，只要我们铁三角在一起，只要我们还握着这五片铜鱼，就没有解不开的谜，没有跨不过的坎。
火车在雪地里慢慢行驶，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往后退，长白山的轮廓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视野里。我把照片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抚摸着背面的字迹，心里默默想着：爷爷，顺子爹，还有那个神秘的送信人，你们到底想告诉我们什么？正月十五的榕树下，等着我们的，会是真相，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
火车里很安静，只有车轮“哐当哐当”的声音，像是在为我们即将到来的冒险，敲打着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