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领着我们往蛊楼走时，手里多了个竹编的斗笠，斗笠边缘挂着圈艾草绳，风一吹就晃，把他脸上的皱纹遮得忽明忽暗。秦岭的晨雾还没散，沾在古杉的枝叶上，滴下来落在脖子里，凉得人一激灵——这凉跟钱塘江边的潮气不一样，带着股草药的苦味儿，是阿贵昨晚煮解蛊药时飘出来的那种。
“蛊楼的门在溶洞最里面，得先过‘三蛊关’。”阿贵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一片齐腰高的草丛，“第一关就是这‘草蛊’，草叶上沾着蛊虫卵，碰着皮肤就钻进去，到时候浑身发痒，抓烂了肉都止不住。”
王胖胖赶紧往后缩了缩，从帆布包里掏出副手套戴上：“那咱们咋过去？总不能飞过去吧？”
阿贵从怀里摸出个陶瓶，倒出些黄色的粉末撒在草丛里，粉末一落地，草丛里就传来“滋滋”的响，像是有东西在烧。“这是‘驱蛊粉’，用晒干的蛊虫磨的，能撑半柱香时间。”他率先往草丛里走，“跟着我的脚印走，别踩偏了。”
我们踩着阿贵的脚印往前挪，草叶上的露珠落在裤脚上，凉得像冰。走了大概十几步，我突然觉得后颈发痒，伸手一摸，摸到个小小的硬疙瘩——是虫卵！我心里一慌，刚想喊阿贵，张启山突然回头，从兜里掏出块鲛骨片，往我后颈上一贴，那疙瘩瞬间就消了，痒劲儿也没了。
“别慌，鲛骨能镇蛊。”他声音压得很低，眼神往我身后扫了一眼，“后面有人跟着，小心点。”
我心里一紧，回头看了眼，草丛后面空荡荡的，只有晨雾在飘。难道是我眼花了？还是陈家的人真追来了？
过了草蛊关，前面出现个黑漆漆的溶洞，洞口挂着些暗红色的藤蔓，藤蔓上缠着几具白骨，看穿着像是进山的猎户。阿贵指着白骨：“这是第二关‘藤蛊’，藤蔓会缠人，越挣扎缠得越紧，最后把人勒死，再吸干净血当养料。”
他从包里掏出把镰刀，砍断几根藤蔓，藤蔓断口处流出绿色的汁液，滴在地上冒白烟。“跟紧我，别碰藤蔓。”
我们钻进溶洞，里面比外面冷了好几度，空气里混着股腐臭味。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哗啦”一声，头顶的藤蔓突然垂下来，朝着王胖胖缠去。王胖胖反应快，掏出工兵铲就砍，藤蔓被砍断，绿色的汁液溅在他手上，他赶紧用鲛骨片擦掉：“他娘的！这玩意儿也太邪乎了！”
再往里走，溶洞突然变宽，眼前出现一道石梯，石梯上爬满了黑色的虫子，密密麻麻的，看着就头皮发麻。“第三关‘虫蛊’，踩上去就会被咬，毒液半个时辰就能要了命。”阿贵从包里掏出个竹筒，倒出些米粒撒在石梯上，虫子闻到米粒的味道，纷纷往旁边爬，让出一条路来。
“快走吧，米粒撑不了多久。”
我们顺着石梯往上跑，石梯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刻着个巨大的蛊虫图案，图案中间有个凹槽，形状跟蛇眉铜鱼一模一样。阿贵掏出木蛊，放在凹槽里，“咔嗒”一声，石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滴答”的水声。
石门后是个圆形的大厅，大厅中间有个螺旋形的楼梯，通向上面的楼层——这就是蛊楼了，一共有九层，每层都亮着微弱的绿光，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铜鱼在第九层，每层都有蛊虫守着，咱们一层一层往上走。”阿贵率先往楼梯上走，“第一层是飞蛊，第二层是土蛊，第三层是水蛊……第九层是母蛊的老巢，也是铜鱼的藏身地。”
我们跟着阿贵往上走，第一层的飞蛊最凶，黑压压的一片往我们身上扑，阿贵赶紧点燃艾草绳，飞蛊一碰到烟就往下掉。第二层的土蛊藏在楼梯缝里，一踩上去就会从地里钻出来咬脚，我们只能踩着阿贵撒的驱蛊粉往上走。
走到第五层时，王胖胖突然停住脚步，脸色发白：“我……我好像中蛊了。”他指着自己的胳膊，上面起了个红色的疙瘩，越来越大，还在往下流脓。
阿贵赶紧走过来，摸了摸疙瘩，脸色沉了下来：“是‘血蛊’，刚才在虫蛊关被咬了吧？毒液己经顺着血管往心脏流了，得赶紧放血。”
他从包里掏出个银针刺破王胖胖的胳膊，黑色的血顺着针眼流出来，流了大概半碗，血才变成红色。阿贵又往伤口上敷了些草药，用布条包好：“暂时没事了，但得尽快拿到铜鱼，铜鱼能解百蛊，不然毒液还会发作。”
王胖胖靠在墙上，喘着气：“放心……胖爷我还能走，不就是个破蛊楼吗？咱们接着往上爬！”
我们继续往上走，走到第八层时，突然听见上面传来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是陈家的人！
“他们怎么这么快？”我压低声音问。
张启山皱了皱眉：“可能是跟着我们进来的，也可能是早就找到路了。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们先拿到铜鱼。”
我们悄悄往上走，第八层的大厅里，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正围着一个石棺，石棺上刻着蛇眉铜鱼的图案。为首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手里拿着把匕首，正准备撬开石棺。
“是陈家人！”张启山咬牙，“他们想抢铜鱼！”
他刚想冲过去，阿贵突然拉住他：“别冲动，第八层是‘声蛊’，一说话就会被蛊虫盯上，咱们用手势交流。”
我们跟着阿贵，悄悄绕到陈家人身后。张启山突然掏出匕首，朝着为首的男人刺去，那男人反应快，侧身躲开，匕首刺在石棺上，发出“当”的一声。
“谁？！”
陈家人纷纷掏出枪，朝着我们开枪。我们赶紧躲到石柱后面，子弹打在石柱上，火星西溅。王胖胖掏出煤油灯，朝着陈家人扔过去，煤油灯摔在地上，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陈家人赶紧往后退。
“快上第九层！”张启山大喊，拉着我往楼梯上跑。
第九层比下面几层小，中间放着个巨大的铜棺，铜棺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铜棺前面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