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张强，内部调查你亲自抓，用最快速度把蛀虫给我揪出来，不管涉及到谁，绝不手软。
王明，舆论上……想办法把火引开，哪怕暗示是竞争对手恶意打击也行，但不能留下把柄。”
她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私下接触一下陆不凡那边的人，探探口风。他到底想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肯罢手？”
张强和王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林总……这是打算服软求和了？虽然只是私下探口风，但这对于一向强势的林雨烟来说，简首是不可想象的。
“是，林总。”两人低声应下，心情复杂地退出了办公室。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林雨烟依然站在窗前。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暴怒和强势，有一半是演给手下人看的。
她必须稳住内部，必须表现出强硬的姿态。
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医院病房洁净的玻璃窗，为房间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沈幼楚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鼻饲管和输液管蜿蜒在她身侧，心电监护仪发出平稳而单调的滴滴声，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陆不凡走了进来。
他脱下沾染了室外微凉气息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走到病床边。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先俯身，仔细地看了看沈幼楚的脸色，又伸手轻轻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动作细致而温柔。
做完这些，他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习惯性地握住了沈幼楚那只没有输液的手。
她的手依旧有些凉，他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轻轻着她的手背。
“幼楚，”他低声开口，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今天外面很热闹。”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汇报公司琐事或说些安慰的话，而是拿起了床头的遥控器，打开了悬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屏幕亮起，恰好是本地新闻台的晚间报道。
女主播面容严肃，背景画面正是被贴上巨大红色封条的城西智慧政务大楼工地，以及林氏集团总部楼下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的场景。
“本台持续关注林氏集团承建市政项目涉嫌严重质量问题一事。
今日，联合调查组己全面进驻涉事工地，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该项目在核心建材使用上存在系统性违规……”
新闻里详细播放着之前曝光的证据片段：替换涂料的视频、非标保温板的照片、内部通话录音……每一个画面都像重锤，敲击着林氏集团摇摇欲坠的信誉。
陆不凡没有换台，也没有调低音量，他就这样握着沈幼楚的手，和她一起“看”着新闻。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