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寒假,蕴薇被半软禁在家里,出门不仅要提前报备,还要寻张妈或者李妈陪同。她嫌麻烦,索性连房门都不出。就这样继母每天还总要寻由头上来敲门好几回,见她不是靠在沙发上看书,就是坐在书桌前做女红,才放下心来。
过完年一开学,汪晓芙在午休时找到她们,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下个月我要订婚了。”
两人闻言都愣在原地。
周曼如像是头一回认识她似的上下打量她:“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汪晓芙低头捏着衣角:“就这两日定下来的。我阿姨介绍的,寒假里我们见过两次。”
蕴薇问:“只见了两次就订下来了?对方可靠吗?”
汪晓芙老实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停顿片刻,声音更轻了:“但我想,爹妈总不会害我。”
周曼如在一旁撇了撇嘴,但也没再说什么。
汪晓芙的婚礼在33年的暮春,蕴薇和周曼如作为伴娘伴在汪晓芙的身侧。
宾客们的笑语声中,汪晓芙盖着红盖头,整个人笼罩在一片红色之中,看不清表情。
看着她父母亲满脸堆着笑迎来送往,周曼如压低了声音,不无刻薄地对蕴薇说:“瞧汪先生汪太太那一脸喜色,这下总算把女儿‘安全’地嫁出去了。”
婚后,汪晓芙如同预料中那样,再没回过学校。
这年初夏,班级里陆续又有好些同学或订婚或嫁人,教室里的空位渐渐多了起来。
周曼如将一封新收到的请柬扔在桌上,轻叹道:“现在时局这样,家里人都想早点把女儿安顿好。”
蕴薇犹豫了一下,问她:“你家里没为你安排么?”
周曼如一挑眉:“我宁死也不会接受这种草率的婚姻,我家里人要敢逼我,我就直接绝食。”
她突然把话说得这么重,蕴薇一下子不知道该要怎么回应,周曼如却自己笑了,反过来问:“说起来,你家里那位sugar-atedpoin怎么还没有动作?按她往常的性子,不是早该给你物色好人家了吗?”
蕴薇摇头苦笑:“我也正纳闷。按理说,她应该比谁都急才是。”
这问题很快便有了答案。
周六夜里,她正预备找父亲替她在学校下周的外出参观申请表上签字,走到书房门前,刚要抬手叩门,却听门内传来继母的声音。
她说:“陈家那边已经婉拒了。”
隔了一会,父亲道:“蕴薇还不满17,这事也不必操之过急。”
“怎么能不急?”继母声音压低了,却带着一种急迫:“你是不知道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战时在外头待了那么久,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