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湾爬在冰面,眼睁睁的看着集装箱徐徐下沉入海。
她胸口剧烈喘息着,却始终抵不过稀薄氧气的供给无力,浑身瘫软发昏。
束手无策。
破碎的冰面瓦解星飞,随波飘零四散,迅速掩盖吞没的痕迹,将刚才的凶险夷为幻象。
只有不间断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千堆雪。
黎湾还没从逃生的混乱里回过思绪,一股重力猛地拉拽,再次将她从失魂的怔忡里拽回现实。
来不及惊呼,钢索拖动着匍匐的黎湾,快速冲滑向豁口。
“尤文俊!”
黎湾惊恐失色,疾风迅速刮过脸颊,她尖声求救,手却像跟钢索长到了一块似的,死死攥紧,“有人在拉绳!”
尤文俊眼疾手快,一把扑过来抱住黎湾的脚,死命将人扣住。
软雪高高推积在黎湾身前,糊住了口鼻,在两股力量拉扯间,她挣扎着翻滚坐起。
下一秒,那头的钢索却忽然卸了力。
惯性猛推着后仰,“咚”的一下,和尤文俊两人摔了个人仰马翻。
蓬松的白雪干燥得磨人皮肤,迷离惝恍间,黎湾好像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缓缓从豁口处爬上了冰面。
人的大脑下达任何指令都需要时间,可她没有时间。
一切都像是被本能驱使,亦或者是命运在冥冥中牵动。
顾不了身旁的尤文俊,她手脚并用的从软雪里狼狈爬起,趔趄的朝豁口奔。
高寒缺氧的极地,每一步跋涉都像是要逼停心肺。
直到扑跪在那人身旁,将晕厥的男人翻过身来,扯开他湿透的面罩,她才明白这种焦灼的心慌到底从何而来。
——李周延一脸惨白的躺在她面前,湿漉的眉目乌青发灰,僵硬得没有一点生机。
再睁眼时,船医正在用听诊筒贴着自己的胸膛。
浑身的血液在极寒低温的刺激后,报复的加速流动,钻心挠肺的酥麻像过电般穿过四肢百骸,将他从麻木的感知里唤醒。
“醒了?”
船医欣喜的从李周延衣服里抽回手来,“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四周顿时爆发一阵激动的闹哄,纪淳扑到李周延身上,抱着他情难自禁的嚎叫,“你他妈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李周延意识还不太清醒,听着周遭闹哄哄的人声,身体莫名打冷颤。
徐江情绪激动的拉住他的手,几度张口,想要说什么,最后只是心酸的抚了抚他手背,低叹,“孩子,受苦了受苦了”
“车没了。”
他看见徐江脸上的忧心,疲惫的道歉,“对不起”
当时雪橇载着货物,路过某个不平整的凹坑时,被冰面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