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风尘仆仆落地贵阳时,才刚过饭点。
李周延冷着脸走出机场上高铁,高铁再转汽车,一刻不停的往黎湾老家县城赶。
他觉着自己快心肌梗塞了。
登机前他给她打了一堆电话,发了一堆消息,纷纷石沉大海。
她躲他怎么躲得那么得心应手?又失联,又失联!前几天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吗?!
五一节前就请的公休,这么多天居然都没跟自己说。
一晚上没咽下去的那口气,反复灼烧在胸口,这会儿他总算是明白她昨晚为什么那么不耐烦了。
什么都不跟他说,什么都不愿意跟他说,什么都不打算跟他说。
因为她的计划里面从来都没有他。
他对她而言可有可无,她愿意理就理,不愿意就彻底失联。
过去、现在、她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
黎湾赶早班机出差到贵州黔东南的一所乡村小学做科学科普,为山区的孩子们带来最新的南极地质科考分享。
研究所每年会跟有关地方部门合作,邀请所里的科研人员为不同年级的同学们做不同学科的科学讲座。
黎湾不爱抛头露面,但从还未毕业开始,每次有任务安排到环境闭塞的偏远乡村学校,她都会积极报名。
因为太明白那里小孩们的困境。
他们对于知识的渴望并不比城市的小孩少,但因为资源的匮乏,很多时候认知不得不被局限。
就像她小时候一样。
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她的这份幸运,有机会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社会常高喊“人因为梦想而伟大”,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梦想。
因为不了解这世界有什么,也不了解自己能干什么。
所以她每次站在讲台,面对一张张渴望知识的眼睛,心里仍旧还会生出敬畏。
那种无法言喻的圣神感和使命感总会让她无比珍重课堂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下课后,班主任拉着她看去年优秀毕业生寄回学校的感谢信。
“你看,这是张浩,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年你来做科普课时,他还举手提问了。”
班主任把相册里的毕业照翻出来指给黎湾看,“他去年考去武汉了,学的地质。”
黎湾看着照片里那个黑黑胖胖的男生,点点头,“记得,他当时还问我钟乳石为什么长得像炸过的鱼。”
“是啊,这小子听到你要来,特意让我给你看,他和钟乳石的合影。”
班主任打开qq聊天框,点开张浩的照片,是他在溶洞勘探时拍的,照片周遭光影幽深,他指着身后倒挂的钟乳石,笑得一口白牙。
“他说谢谢你让他对地质产生好奇。”
不止张浩,每年黎湾做完科普讲座后,之后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不同地方同学的喜讯,他们有人决心要考去北京;有人上了地质专业的大学;有的立志要跟她一样投身科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