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找到了最后和齐倩有交集的男人,马铭远稍微“对付”了一下,那人很快就招了,说确实是买了服务,一开始玩“双飞”,后来又叫了个人一起,三男一女弄了一整晚,“我看她挺享受的……”
马铭远抬眼,男人不敢再说。
过去一个月,齐倩通过银行账户给冯应辉打钱,陆陆续续打了十几笔,一想到这些钱是怎么来的,马铭远就觉得胸口有火在烧。
“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非要给我打钱,我能怎么办?”
冯应辉对齐倩的死,没有任何触动,“她本来就想死,之前她就说活着没意思,警察,这怪不到我头上吧?”
找到了人,但没有办法定罪,甚至连拘留都办不了,马铭远不敢看齐家父母的眼睛,他总得做点什么,冯应辉的话让马铭远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崩断:
“马警官,如果当年不是你救了我,可能我也不会认识小倩呢。”冯应辉笑着说。
马铭远一拳挥过去。
冯应辉没告马铭远,但这件事的影响已经造成——那天晚上所里值班的警察都听到了冯应辉的惨叫。领导约谈马铭远,他本来可以写报告然后停职反省两个月,但是他选择另外一个惩罚。
他受不了,他不想看见齐家父母失望的眼神。那天之后马铭远打报告调岗,正好茶阳县缺人,他就下去了。
到了这里,又见到这个名字,“冯应辉”这三个字,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马铭远。
马铭远抽了一根白沙。他抽得潦草,三两口就踩灭,好像不是在抽烟,只是在发泄。抽完后马铭远又点了一根,这会才算吸上味了,他对小汪说: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去找他。”
追凶者12
马铭远刚在座位上捂热屁股,段宏飞就靠在办公室前门,拿着搪瓷杯喝铁观音,茶把他烫得面目狰狞。他猛吹两口,水凉,喝上一口,说:
“行啊,马队长,忙活了一星期,还得靠你。”
马铭远敲了两下桌子,站起身,说:“老段,别在那说风凉话,不就是局里让我当了支队长?功劳是大家的,没有你把「黑色桑塔纳」这消息源从群众那里摸出来,我也找不到人。”
“市里来的,就是会说场面话。这次你打算一个人去?小汪还在实习。”
马铭远心里啧了一声,他知道段宏飞也想去。老段就是看不惯他空降,一来就是支队长,碍着他眼了。也对,县里面一年到头案子就那么多,功劳也就只有那么多。自己来了,别人的就少了。而且人只要没事做就喜欢搞办公室政治,与人斗,其乐无穷么。
段宏飞当警察当然也有点本事,他喜欢眯着眼睛看人,他那双眼睛,局里人戏称:显微镜似的。
半年前,县里死了一对60来岁的老夫妇,双双呈尸家中,一个在床上,一个在躺椅上,都是被刀直接割喉毙命,身上还有一些挣扎受到的刀伤。
大门是被暴力破坏的,家中的财物都丢失了。初步看像是入室抢劫杀人。段宏飞在现场转了两圈,说,不对。
家里的财物虽然都丢失了,但整个现场并不乱,有个柜子甚至没被打开过,凶手为什么精准知道现金放在哪?而且二老都躺着,暴力破门,他俩能听不见?不起来看看?段宏飞判断:现场是伪装的,凶手一定是熟人。
摸排了一圈,发现二老的侄子赵亮有重大作案嫌疑,赵亮以前有多次盗窃前科,坐过牢,出来后在这附近打零工,案发后赵亮人找不到了,到火车站看了监控,发现他案发第二天就买票去广州了。
现场的血迹里也找到了第三个人的dna,送到沈阳那边去验了四五天,发现是赵亮的dna,估计是搏斗中受了伤。
正当警察要发协调通知给广州那边的时候,段宏飞又说,不对。
他提到现场赵亮的血迹遍布范围太广了,他是凶手,受害者则是两个躺着的老人家,凶手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到处流血?
段宏飞觉得两位老人的儿子赵奎很可疑,排查到他头上的时候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最后警察一细查,发现赵亮去广州后身份证信息就中断了,他到达广州的第二天,赵奎正好从外地回来。
段宏飞直接下了个判断,说赵亮也被赵奎杀了,赵奎用赵亮的身份证上的火车,他俩是堂兄弟,长得有相似处,赵奎利用这个嫁祸于人。在审讯室里,段宏飞当着赵奎的面把全过程推演了一遍,赵奎没顶住,招了,把自己埋赵亮的地方给指认了。
马铭远听说这起案子的时候,刚到茶阳县三个月,段宏飞就靠这一次,侦查员升副支队。当时马铭远还去询问相关细节。
“老段,你是怎么想到赵奎身上的?审讯的时候你也没证据吧,纯诈?”
“这你就不懂了,为什么?因为你刚来。我在这个辖区十年,从户籍警做到今天,赵亮出狱后是我管教的,他喜欢小偷小摸,要他杀人?十个胆子都不敢。而赵奎,吸毒,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马铭远点了点头,但心里并不是很认同,靠经验破案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奏效,而且经验有时候也会阻碍真相,更何况带着预设去询问嫌疑人,已经是有罪推断了。段宏飞看他不服气的样子,心里也憋着火。市里面随便下来个人就当支队长,压在自己上头,自己还得叫“队长”,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好在两人性格都比较直接,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每天嘲讽对方两句,嘴上不积德,心里也就没有真的积怨气,两人目前一正一副,带队里几个新兵蛋子,加一个新得不能再新的小汪。